再后来,由于西南疫情和官营医药局的事,这孩子基本上被他“放养”在家了。
小河眼睛明亮:“我想和郁哥哥一样……”说罢,好似有些唐突,语气稍弱,“可不可以?”
郁容含笑道:“有何不可?”沉吟了少刻,复问,“你是想跟我一样成为大夫,或者想当官?”
小河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就是像郁哥哥这样。”
郁容了悟,温声道:“成为医官吗?”
小河挠了挠头,面有赧意。
郁容垂目,寻思着片刻,忽道:“肤表抓则起白屑,四肢胸胁癣红如云,每每起时瘙痒难忍,久不治易成疮,好发于青壮年人,常起春秋二季,病程短则一月,长者或满一季,皮损可自愈。”
小河认真倾听。
便听年轻医官问他:“此是何症?病源为何?当如何辩治?”
小河愣了愣,遂不自觉地握紧拳,不太确定地回:“仿佛是母子疮?许是……食辛辣不妥,或情志抑郁,化火蕴热,再感风邪,风热郁结,闭塞腠理,而发病于肌肤。”
郁容扬了扬嘴角,对上小少年有些担心又隐含期待的眼睛,只道:“继续。”
小河像是受了鼓舞,话语多了底气:“风热郁肺,理该清热疏风,初起之人用消风散,久病则当内服首乌丸等,再外用药膏,涂擦硫磺膏,或用槿树皮合蛇床子搽洗。”
郁容没作评述,继续问:“消风散、首乌丸作何解?”
小河思索了一会儿,才答道:“母子疮受风热邪侵体,不得透达,故而郁于腠理,皮肤瘙痒,当以疏风止痒为主。
“所以用消风散,君药荆芥、防风、牛蒡子与蝉蜕皆主疏风止痒,伍用清热利s-hi的苦参与木通,佐用知母和石膏泻火……”
听着小少年细细解说着消风散与首乌丸的药方,郁容时不时地点点头。
半晌,小河说完了,便翼翼小心地问:“郁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郁容微微勾起嘴,答:“我所问的,确是母子疮,小河说得基本对症,不过风热辩证,也得细分风热蕴肤,或是血热风盛……”顿了顿,语气更见和缓,“却也是我适才表述不够精确。”言罢,夸赞了句,“方解毫无谬误,小河于药理上颇有见识。”
小河被夸得不好意思,赶紧表态:“我也是前些日子看了您送给大兄的手札……”语气有些心虚,“刚巧看到说母子疮的。”
郁容笑了,没在意这人“偷看”手札一事,说了声:“何必妄自菲薄。”
便是话锋一转,他又道:“你既是立志成为医官,只待在家里看我的手札却是不够。过些时日雁洲也得建一官营医药局,需得招收为数不少的学徒,你若有心,可前往试一试。”
小河面上一喜:“我可以去吗?”
郁容颔首,想了想,提前说明:“学徒包揽大小琐事,每日杂务繁重,小河你考虑清楚,一旦进了医药局,再想反悔……不太好。”
小河却是高兴极了:“我想清楚了,不会反悔。”
见其兴头十足的样子,郁容好心又提醒了声:“如此这段时日便做些准备罢,届时应有考校。”
免费打杂的学徒可不好当。
也别说“雇佣童工”。
十三四岁放在现代还是中二期的小少年,在这个时代差不多该当家理事了。
小河立时敛起表露的兴奋,神情严肃,紧张却不乏斗志:“我会全力以赴的。”
郁容轻笑,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扫视着满院子“躺尸”的猫儿:“这些猫哪来的?”
小河顺着其目光看去,面露些许苦恼,语气纠结:“有几只是野猫,还有些……喏,那两只三花,是庄子上人家养的,其余的也不知从哪跑来的,我赶了几回赶不走,它们也不怎么闹事,就……”
郁容失笑:“那便不管了,”说罢,有些不放心,转而嘱咐,“待我制备一些驱虫药,记得给它们用上。”
小河应了声,道:“我之前有给它们用过蚤休和蛇床子的。”
郁容听罢表示:“倒也可以。”
与小河聊完了,年轻大夫拉着自家兄长回房小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