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暮野看着她不自知的样子,犹自觉得这样的小妇竟很娇俏。身为世家子,自然从无体会庶民夫妻男耕女织,举案齐眉的平淡日子。
可是此时饭堂里并无仆役侍女环绕,只有他与珠珠,虽然糊味依然充斥着鼻腔,可是还有另一种难以品啄的滋味一点点地从心口蔓延了出来,竟是生出了几分平淡小民的幸福之感。于是只一伸手,便将那撂下准备转身入厨房再做些吃食的小妇一把扯进了自己的怀中,伸手去揩掉她鼻尖的黑灰。
玉珠这时才知自己一直顶着黑黑的鼻头,顿时又有些窘迫,微微脸红的样子惹得太尉忍不住亲吻上了她的脸颊。
玉珠现在最不适与太尉这般不清不楚的情形,当下跳将起了身子,后退了几步,低声道:“太尉……我们不能这般下去了……”
厅堂里的温度骤然冷了几分,太尉的脸色变了又变,复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举箸继续食饭。
可是玉珠却不容太尉这般打着绵柔的太极,继续说道:“太尉已知我心意,然太尉虽然待玉珠恩重,然玉珠不想沾染情爱,也不想再这般无心敷衍太尉,如今玉铺已经开张,待玉珠赚取了金银后,自是尽力回报尧府,你我……就如太尉先前所言,就此断了吧!”
太尉一口口地吃着米饭,如同嚼着牛筋一般用力,又一口口地吞下,待得吞咽净了,才开口道:“袁玉珠,你当我是个傻子,样样皆听了你的摆布?本太尉就那么稀罕你的一片真心?你没心没肺,也无所谓,反正在下也不是一味围转在妇人身旁的无聊之辈,只是眼下我年岁已大,总是要绵延子嗣,你我的婚约也不是今日才定的,人总是要讲些诚信才好,不能如商贾一般逐利而行,只利用了干净,便要收手?做人总是要善始善终!”
玉珠还真没有想到,太尉竟是这般俯视人间,从为人君子的高度来鞭挞自己……可是,若是真讲诚信的话,他之前那铿锵有力的“滚”难不成就是放屁?
这般一想,顿时心内有气,正要开口反驳,那混蛋太尉又道:“现在大军对战在即,我日日操劳,不过是到你这寻一寻清净,你若是心怀大魏,怜惜那些个边关的百姓,自然懂得酬军体贴的道理,你若是有心跟我吵闹,真叫人疑心你乃北人派来动摇军心的细作!总是要审上一审才稳妥些!”
这一顶铁帽扣下来,便是昂扬男儿都要被压断了脖子。饶是玉珠这般有涵养的人,也气得脸色涨红,只憋着声道:“既然这般,还请太尉秉公办理,审了我吧!”
尧暮野一听,倒是求之不得,用茶水漱口后,站起身来,铁臂一挥,单手夹起那小妇,径自入了卧房“升堂开审”去了。
玉珠气得用牙去咬他厚实的胸肌,可是却听那太尉用宠溺的语气道:“可是饿了?待我一会给你喂些滋补的琼浆……”
哪个要喝他的什么倒灶“琼浆”?玉珠发现这男人出京入军营之后,愈发的不要世家子弟的脸面,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讲得出口,更是什么下流的动作都能做得出来……
待好不容易些停歇了,玉珠额角满是湿汗,爬伏在他的胸前,微微喘息了一会,才平复下来,忽然想起他方才的子嗣之言,略不放心道:“我……不会现在便要有了吧……”
尧暮野闭着眼抱着她,回味方才的销魂余韵,闻言微微睁眼道:“我自有分寸,哪里会让你未婚先孕?可是你也得要配合着,若是总是夹着不放,我这边来不及撤退,也是要出些意外的……”
玉珠愣了好一会,才明白他所指何意,登时又是脸颊气得绯红,有那么一刻正希望大人就此为国捐躯了吧!
耳鬓厮磨地过了一夜,第二天天未亮,尧暮野就该起身回转前方大营去了。
玉珠睡得正香,也被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硬逼着她穿衣去外院门口送他。
酬军一夜,自然是要做得全面,否则动摇了军心便大为不妥,玉珠披散着长发,眯着朦胧的睡眼,紧紧裹了一件厚重的披风跟在他的身后将太尉大人送到了门口。
太尉正准备上马,忽然又想起一件要紧的,转身对那困乏的佳人道:“回去给我好好练练厨艺,不要惫懒了,总要在嫁人前学会一两手,别叫你的丈夫嫌弃了你!下次回来,我要检查功课……”
玉珠的睡眼倒是微微睁开了些,没等太尉大人临训完毕,面无表情地狠狠摔上了木门,差一点就砸在太尉大人那张名动天下的俊脸上。
太尉大人的侍卫们离得较远,只看见他们的大帅被女人摔门拒之门外的情形,不由得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本以为一向冷傲的太尉肯定要勃然大怒,伸脚踹门收拾了那小婆娘。可是太尉大人……竟然在笑,还一脸回味地含笑上了马,便这般轻巧地扬长而去了……这是不是天降异象,乃大凶之兆?
尧暮野率领的亲军很快就带着粮草开拔了。
不过玉珠并未得清净,没几天的功夫,很快就来了另外几位不速之客。
其实也不算意料之外,就在玉珠在离京写信时,就预料到萧家会主动来联络自己。可是却没有想到萧家祖母会主动找上门来。
玉珠一向是重恩之人,当年承受的养育之恩,也不能用与萧家的种种不睦一笔勾销,该有的礼节总是要有的,所以听闻萧祖母的马车就停靠在了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