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什么?”
“吃的。”陆鹤飞回答。
王寅往袋子里看了看,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小孩儿喜欢的垃圾食品。他们当偶像艺人的需要有严格的身体管控,很多食物都在禁止食用名单上。可是像陆鹤飞这么大的男孩子,哪个不喜欢可口可乐跟炸鸡汉堡呢?虽然他们正是多动的年纪,吃多少热量都能给消耗掉,可是也不能太放肆吧。他估摸着陆鹤飞是这段时间没人管,自己就放飞了。
“没事儿别瞎吃。”王寅说,“你胖一斤肉在镜头上都能显出来十斤。”
陆鹤飞说:“我每天都有锻炼。”
“那也不行。”王寅把袋子里的内容都翻了一遍,很是嫌弃,“去,我把手机拿来。”他是要叫外卖,这附近有一家地地道道的砂锅粥,再配点小食,很适合他这种半宿没睡觉的中年人恢复一下`身体机能。
其实王寅自己会做饭,手艺很好,也爱研究,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色做的与那些高级厨师无异。可惜能吃到的人少之又少,因为王寅鲜少有那般悠闲时间,也没有那么多可以请进家里来品尝他手艺的人。
把人请到家里来,花费一天的时间精力,细心为他亲手摆一桌宴席,真的到足够亲近才可以。
“今天天儿不错。”饭后,王寅躺在客厅的榻上闭眼晒太阳,“北京没春秋,前后可能也就俩礼拜,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年到头最好的日子,也就是这俩礼拜的事儿。哎——”他长叹一声,“最是人间留不住啊……”
陆鹤飞本来坐在他身边儿,然后又靠近了一点,低头看王寅,电视里放着的背景音让这一切显得不是特别生硬:“怎么忽然伤春悲秋的?”
王寅睁眼,手指在陆鹤飞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笑道:“哪里伤春悲秋了?我只是平常的感慨一番,真伤春悲秋的你又听得懂么?二十来岁的年纪不要不懂装懂。”
“那您呢?”陆鹤飞追问,“您二十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么?”
“我?”王寅思考,得出结论,“反正不跟你一样。”
外面的阳光晒的他很舒服,让他一下子回忆不起来二十岁的自己是怎样的一种……那些话要怎么说呢?需要找如何的词汇来形容呢?王寅一下子什么都抓不住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他跟陆鹤飞讲的,到了他这个年纪这个位置的人,其实很多话都压在心里,讲不出来了,百转千回最后只能聊些风花雪月,再化成一声深沉无奈的叹息,散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可是也只有自己才知道,那一声声的叹息其实是最尖锐的刀锋,一次次割破了喉咙,直到那些所有柔软的细腻的皮肉全都在腐烂之后长出新的铜墙铁壁,他才能若无其事的这样呼吸。
“你今天是不是没事儿做?”王寅开口问道。
“嗯。”陆鹤飞点头,“刚回来,楼姐说让我歇两天。”
王寅看了一眼时间,从榻上起来,陆鹤飞也被他带的坐直了身体。王寅去洗了把脸醒神,出来说:“走,带你出去逛逛,这么好的天气别浪费了。”
“……好。”
王寅开车带着陆鹤飞出门,他又不爱逛商场,也没什么要买的东西。他口中的出去逛逛其实就是带着陆鹤飞去喝下午茶。选的地方是京兆尹,就在雍和宫边儿上,建筑风格也是一派京城里的朱门大院,跟街对面的宫殿融为一体,就连空气里的香火味儿都透着几分禅意。
“这里夏天来好。”王寅跟陆鹤飞说,“天棚鱼缸石榴树,滋润的很。”他往里走了一步,进了院儿里,忽然就停下了,陆鹤飞顺着王寅的眼神看过去也很惊讶。
只见于渃涵和一个陌生男子坐在一起,一脸僵硬的微笑,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显然是男女约会。
“要过去打个招呼么?”陆鹤飞问道。他本以为王寅看到于渃涵和其他男人约会会非常不爽,可是王寅浮现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跟陆鹤飞说:“不用,她肯定是有她的自己的事儿,咱们吃咱们的。”他口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却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坐在了于渃涵他们旁边儿的位置,对方说什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显然于渃涵也看见他们了,但是她也没说话。
王寅不落声色的快速打量了一番那个男人,穿的挺正式,但是堆砌了一身奢侈品,像是把家底全都穿出来了一样,说话时的动作神态也很注意,可在王寅眼里就是特别的装逼,油头粉面的,像是个耍杂技的猴子。
他心里默默感叹,老于何时变成了这种品位?
“小飞。”王寅压低了声音,用只有陆鹤飞能听见的音量说,“你看于总对面坐着的那个男的,打扮的像不像丧葬司仪?”
陆鹤飞也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一下:“像。”
王寅评价:“一看就是不知道国外哪个野鸡大学毕业回来自以为是的海龟。”
陆鹤飞说:“可我没听见他说话夹英文啊。”
王寅说:“你继续听着吧。”
果不其然,于渃涵跟那个西装男聊了句什么,于渃涵非常含蓄地说:“我觉得这个东西,形式远大于内里。”
“no no no。”西装男摇头说,“i don’t believe you。”他可能是想表达“我不同意”这个意思。
王寅正喝茶呢,一口水差点噎嗓子里,连陆鹤飞都低头忍笑,肩膀抖动。
那俩人看上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