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三次,魏真明白了她妈的意图。
这天,饭桌上的人走了。
魏真坐在客厅的沙发久久不发一言,蒋勤伊坐在左面的位置,若有所思小口吃着保姆端上来的水果,盯着电视,余光时不时瞄一眼魏真。
过了一会儿蒋勤伊试探着问魏真,“小真你觉得今天的小刘怎么样?”
魏真说,“挺好的。”
蒋勤伊感觉又要泡汤,因为上个,上上个魏真说了同样的话,等她提议约个会啥的,魏真就会说,挺好的但不适合我。
蒋勤伊不死心的又说,“要不妈妈把小刘的电话给你吧,13658”蒋勤伊正说着,魏真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蒋勤伊闭嘴了,放下牙签穿的水果,脸又转回到了电视。
电视里播着无关紧要的新闻。
俩人静悄悄地坐着,气氛有点儿不太温馨,保姆收拾完厨房,走出来擦餐桌。
片刻保姆瞅着电视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搞不懂,为了救条狗跳进了冰窟窿。”
蒋勤伊没搭茬,她哪有心情看电视,要是想看她早调到了韩剧偶像剧的频道。
这时屏幕上正播着,年轻人满身水从冰窟窿爬出上了围满人的岸,记者拥上采访的画面。
年轻人甩着发间的冰碴子,冷峻的脸对着镜头看了眼,瑟瑟地抖着缩成了一团。
这种新闻到处都是,并不得值得人关注。魏真瞟了眼电视上的年轻人,起身上楼。
蒋勤伊看看电视,看看儿子上楼的背影,然后她赶紧瞪眼去看保姆,她警告的眼神刚落到保姆脸上,保姆惊呼的叫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这不是赵大宝么,蒋老师你快看,赵大宝,他是赵大宝,这个虎孩子,这么冷的天,身体还不被冰水激坏了。”
魏真僵硬的杵在台阶上不动了。
蒋勤伊老早告诉过保姆,不许提赵大宝,尤其当着魏真的面。可那真是太老早的事情了,几年了,保姆抛之脑后不为过。何况她并没有主动提,蒋勤伊看到电视上那个爬出冰窟窿的人是赵大宝,也差点儿惊得脱口而出,咦,赵大宝。
此刻蒋勤伊已顾不上想别的了,惨白着脸跑上楼梯去看魏真。保姆小跑着跟到了楼梯口。
“我忘了我还是忘了”
魏真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小真小真”
蒋勤伊揪心地站在上面的台阶,使出吃奶的劲摇晃痴痴呆呆的魏真,这方法还是当年李霞教她的,不能光说,加上动作才能把魏真唤醒。
“我忘了我忘了大宝的模样”
是的他忘了,仅仅见过几次面的人都认出了赵大宝,但他没有。
“我忘了”
“小真你没忘你听妈妈说”蒋勤伊大声说着死抓住魏真的肩膀又摇晃了几下,不见效果,探头和楼梯口的保姆吼,“快去我的房间拿药,第二个抽屉,快去啊!”
“好好好,我马上去。”保姆也吓坏,蒋勤伊吼了她两声才听到。
保姆越过楼梯中央的魏真和蒋勤伊,蹬蹬蹬跑上楼,魏真突然狂奔了出去,蒋勤伊拽了一把,被推坐在了台阶上。
蒋勤伊没有追,魏真这个速度她肯定追不上。她散乱着头发深深吸了口气,抵住楼梯扶手站了起来。
保姆慌慌张张拿着药跑来,蒋勤伊夺过,快速回自己房间取上车钥匙往出走,到了门口她顿了顿,又返回取走了另一把钥匙。
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蒋勤伊手提着包,趿拉着拖鞋,着一件薄薄的丝绸衬衣,抹着脸上冰凉的液体,上了车。
她大概也清楚儿子会去哪儿,边顺着魏真家的方向慢慢开,边在昏暗的马路寻找魏真的身影。
没开几分钟,蒋勤伊就看到了瘸着腿奔跑在黑暗中的魏真。蒋勤伊不管这里可不可以停车,她熄灭火,下车站立在风中等儿子跑向她。
魏真跑得很快,蒋勤伊被撞得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但她抱住儿子,用力的抱住,“小真妈妈带你去有赵大宝的地方,你跟妈妈走。”
魏真僵了一下气喘吁吁抬起头,空洞的双眼看了看她妈,乖乖上车了。在车上,魏真脱下自己的毛衣,拽了拽自己的黑秋衣,毛衣往他妈头上套。蒋勤伊伸胳膊配合穿上,侧身又抱抱儿子,重新发动了车。
蒋勤伊前几天派人打扫过魏真的房子,所以这间充满赵大宝回忆的家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魏真时隔几年再次踏入这个家,并没有顿下脚步环顾,而是看都没看一眼直奔主卧。蒋勤伊拽住儿子来到客厅的阳台,打开箱子说,“小真赵大宝的东西在这里,妈妈一件都没有扔。”
魏真盯着满箱的衣物,当着他妈的面,拿出一件毛衣,双手捧着一点点弯下脊背,脸深深埋了进去。
赵大宝走了四年,魏真没落过一滴泪,今天,在他没认出赵大宝的今天,他让自己蜂拥而至的泪水流满了赵大宝的毛衣。
蒋勤伊的头缓缓靠在魏真阵阵颤抖弓起的脊背,哑着嗓子和儿子说,“不要再痛了,妈妈帮你把他找回来,你相信妈妈。”
魏真泛白的手指紧紧抓着毛衣,从嘴里支离破碎蹦出了几个字,“对不起妈对不起”
蒋勤伊抵在魏真背上的头摇了摇走出了主卧,她先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上的泪,随之来到另一间卧室关上门给医生打电话。
蒋勤伊有条不絮和医生讲了一遍魏真发病的原因,过程,医生不乐观道,“你们要有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