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晏的眼眶慢慢的就红了起来,顾琊见状连忙把他的手抓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那是麒麟山上的最后一把火……小姐也待在那屋子里,等到我终于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寻到那座屋子的时候,小姐已经被火灼烧的面目全非,她倒在血泊之中几乎没有气息,我将她救了出去,郑少衡却怕小姐还活着不利他接管五行门,又怕他对小姐的态度惹来人的非议,竟是早早的传出了消息,说小姐已经死了。”庄生砚苦笑了两声:“可怜小姐烧成了那副模样,谁也认不出她来,我带着小姐回到五行门,却被他说成是狼子野心,又把我们赶了出来。”
“之后他还多次派人追杀我们。”庄生砚叹了口气:“小姐又变得疯疯癫癫的了,原本我打算带她去山北,但是山北向来是适者生存……我老了,左手也废了,玄水剑也折在了麒麟剑下,实在无法,只好找了个偏僻的小山村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庄生砚当年最为有名的便是他的左手剑法,左手一废,即便右手也能使剑,威力必定大减。
“你曾经与亓官泓过过招么?”亓官晏一愣,连忙问道:“麒麟剑在亓官泓的手上,若是玄水剑也折了,想来你是与亓官泓过过招了?”
“是。”庄生砚点了点头:“他是麒麟山庄的庄主,天下第一的剑客,我败在了他的手下,不丢人。”
亓官晏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亓官泓持麒麟剑,行遍天涯未尝一败,我这么多年来始终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火烧麒麟山那一夜,他竟然是死在了你们的围攻中,莫说是当年的周云峰、郑少衡,连你都能打的败,又有谁能杀得了他?”
庄生砚摇了摇头:“他不是被谁杀死的。”他停顿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他是自刎的。”
亓官晏不说话了,一脸呆滞的看着庄生砚。
“亓官泓是亓官家的家主,是青山结义对付麒麟世家不得不面对的一道坎,但是谁也没有把握能够真的打得过他,那时候郑少衡与周云峰从山南山北两条密道上山,左右夹击,宋青松和顾清河则是从正门上山,宋青松负责从前门攻打,而顾清河的任务就是拖住亓官泓,不让亓官泓走出他的瑞雪院。”
听到了顾清河的名字,顾琊微微抬眸看了眼庄生砚,不过没有出声。
“郑少衡和周云峰都信不过顾清河,顾清河与宋青松不一样,宋青松虽然是青山结义的大哥,但实际上完全收到了郑少衡与周云峰的蒙骗,他是真的相信了麒麟世家做出了不仁不义之事,所以在火烧麒麟山时表现的异常英勇,而事后知道了真相才会那样的悔恨。”庄生砚看了看顾琊与亓官晏握着的手,又看了眼顾琊:“但是顾清河不一样。”
“顾清河足够聪明,他几乎已经看穿了郑少衡和周云峰的谎言,但是他与他们都不同的地方,就是顾清河是一个武痴。”庄生砚似乎从顾琊身上看到了几分顾清河的影子,一时间有些感慨万千:“顾清河一心向武,原本就是为了与麒麟世家的战个痛快才加入了青山结义,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意识到,麒麟世家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覆灭,在他看来,他们将要去做的事情与去任何一个武馆踢馆都没有区别。”
“所以当他从瑞雪院出来时看到了一地的尸体,老弱妇孺都在其列,当时便白着一张脸转身就走,从此与青山结义再无瓜葛,宋青松头七也没有去看过一眼。”庄生砚摇了摇头:“他们不相信顾清河,所以各派了一个人跟着他去了瑞雪院,说是给他掠阵,谁都知道的,顾清河根本不需要掠阵。”
“顾清河与亓官泓并没有真的交手,我与另一个都在三十招内落败亓官泓,顾清河站在一边只冷眼看着,没有出手。”庄生砚也算是江湖闻名的剑客,三十招内落败在当时对他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可是他现在说起来却与普通的喝茶聊天没什么区别:“他一共只说过三句话,第一句话是我和那个人落败之后,他说‘你的武功又有精进’,第二句是问亓官泓‘亓官家有没有杀害严家满门’,亓官泓回答没有,顾清河又接着说‘我知道了’。”
亓官晏略有些急切的问道:“那亓官泓呢?亓官泓是怎么死的?”
“顾清河说完之后就背过了身,原本打算走出瑞雪院,亓官泓大笑了两声说他对不起亓官家,无颜去见亓官家的先辈,而后便拔剑自刎,我虽不懂这些话有什么含义,不过亓官泓向来是不苟言笑的,想必当时也是悲痛到了极致……我与另一个人上去摸了好几遍他的脖颈,确认他是真的已经死了,顾清河却没有说话,只冷笑了一声走了出去,而后便直接回了流云山庄,我与另一个人又在麒麟山上杀到了天明……”亓官泓死在他面前的景象太过深刻,庄生砚说起这一段时会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亓官泓没有对他下杀手,不然如今他就不会坐在这里。
“麒麟世家的家规,”亓官晏低着眼眸道:“自尽者不得葬入麒麟冢。”
庄生砚也不说话了,他现在才明白亓官泓恐怕是对自己悔恨到了极致,不然绝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做那样的事情。
亓官晏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随着他知道的越多,他不明白的事情就变得更多起来,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