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树叶青黄交错,桑洛脚步生风,带起了一片又一片树叶。
晋阳自然担心得要命,可却没了法子。她知如今桑洛心里极不好受,一直在想要如何哄其开心。可一路上唐清风寸步不离地跟着,有些话便不好说出口了。本想着离了唐门再做打算,又哪里料得到桑洛竟生了与唐清风打架的心思。
如今为了不影响桑洛,她只有听话地躲开。
唐清风本有意奚落桑洛一番,如今桑洛主动挑事,他倒也不怕。虽未带兵刃,可桑洛也受了伤。即便是平日里桑洛比他技高一筹,如今也算是个半斤八两。思及此处,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桑洛丝毫不让,举剑便是杀招。
她心里有愧,二十棍实打实受了去,完全没运功抵挡。如今大腿皮开肉绽,痛得要死,她却仍咬牙忍着。
她恨极了唐清风。
其一,唐清风自作聪明地选择软柿子捏,将主意打到晋阳头上。
其二,她已将被逐出师门的怨气发在了此人身上。唐紫衣虽打定主意要逐她出师门,她却仍抱着一丝希望。若不是唐清风挑事,唐紫衣哪里会如此雷厉风行地顺水推舟?
几番交手下来,唐清风已知只凭双手不能得胜。稍一不留神,便被桑洛削去了半截袖子。他心一沉,已然起了杀心。
唐门最厉害的并不是剑术而是毒。唐门毒砂见血封喉,为江湖中人所忌惮。他身为唐门嫡孙,自然将唐门毒砂这一门功夫练得炉火纯青。
现如今,他已打算让桑洛死在唐门毒砂之下。
“桑洛!我要用毒啦!”唐清风平地一声吼。
桑洛知晓唐门精于毒,当下不敢怠慢,缓了一缓,却见唐清风仍泰然立在原地。知道是上了当,不由得怒由心生。运起真气用力一挥,剑光闪动,残叶卷起一股无形的气流,直朝唐清风而去。
唐清风笑了笑,足尖一点,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巧妙地躲开了。他人在半空,忽闻破空声起,只见数十道银针扑面而来,且来势汹汹。此刻他旧力未竭,已然避无可避。只一瞬间,他全身各处便中招,颓然倒地,不禁恶狠狠瞪着桑洛,冷笑道:“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晋阳捏着桑洛曾给她傍身的追魂针,自一颗大树后走出,道:“大家彼此彼此。”
说着过去扶了桑洛,“我们走吧,暂且不与他计较。”
此刻守在迷雾丛林内的唐门弟子亦闻声赶到,忙问怎么回事。
唐清风气极,只一味吩咐弟子杀了桑洛。然林中弟子有些是识得桑洛的,又不知其已被逐出师门的消息,自认为是二人私底下伤了和气,竟无一人动作。
桑洛冷冷扫了唐清风一眼,还剑入鞘,带着晋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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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边木盆里的水已被鲜血染红。
晋阳含着眼泪用毛巾轻轻拭去桑洛大腿上的鲜血,哽咽道:“你已受伤,何苦再与唐清风起争执?即便是心里生气,来日再找他算账便是了。你……你为何总是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偏要惹我伤心。”
桑洛疼得龇牙咧嘴,叠声喊轻点儿。晋阳咬着嘴唇,动作越发轻了,“这样可以吗?”
“嘶……疼死了,再轻点儿……”桑洛嘴上叫得厉害,脸上却没有表情,她仍在为刚断了的师徒名分而伤心。虽则唐紫衣说了不必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可她仍是介怀。她心里自然仍当唐紫衣是师父,可如今她已不是唐门中人,日后要见面怕是千难万难了。
晋阳哪里知道桑洛此刻内心正在千回百转,只认真地替她处理伤口,将唐紫衣给的伤药敷了上去才道:“你师父也是,怎地如此狠心。”
未见唐紫衣之时,她心中是既忐忑又害怕还带着一丝敬畏。如今,她却是有些怨了。
伤口灼热感已渐渐褪去,竟是冰冰凉凉很是舒服。桑洛侧过头,问道:“你给我敷的什么药?”
晋阳将瓷瓶递给桑洛,叹息道:“总算你师父还有点良心,偷偷给了我这瓶伤药。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桑洛没有回答,握紧小瓷瓶怔怔出神。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她很是熟悉。小时候被唐紫衣救起,敷药后便是此种感觉。长大后每次受伤,回唐门敷药后亦是此种感觉。
往日种种,皆似云雾,在心中飘飘荡荡,难以消散。
“这是师父研制的上好伤药,这种皮外伤敷了药三五日便能痊愈。”桑洛忍不住长叹一声。
晋阳见她如此,安慰道:“别这样不开心,你不是说唐门内复杂得很么?离了这种地方,未必是坏事。”
她觉得唐紫衣有些绝情,语气中难免便有些怨怼。将徒弟打二十棍逐出师门,一点也不念旧情。她有些不喜欢唐紫衣了。
桑洛听了轻轻摇头,道:“你不懂。”
江湖人最重情义,师恩便如同再造之恩,她岂能如此轻易释怀?
抬眼见晋阳蹙眉不语,暗叹着执了她的手,温言道:“其实师父她并没有要收弟子的意思,当初是我死皮赖脸跑来唐门找她,她拗不过我才让我留在唐门的。”
晋阳皱眉道:“那你师姐呢?”
桑洛道:“师姐出身名门,乃是洛河梦家的嫡女。师父收她为弟子,却并没有怎么教她武功,教的是奇门遁甲。若不是当年梦家出了点事,她是不会在唐门住下的。如今她嫁到了神剑山庄,更是跟唐门扯不上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