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脊少年寒窗恨,今朝男儿冠蟒袍。
处事得意留余地,何必囚车苦怨多。
隔日,再次提审没花费永慧多少工夫,最后依照旨意,家产楼阁全部充公,男丁们革去官职、世职,充军流放。
贾政,王子腾三日后菜市口问斩。
妇人、姑娘们待明日人牙子发卖。
余下百多名奴才丫鬟婆子等,除有罪名在身的,全部打发离开,不得在京中逗留。
大牢里,邢氏和王氏这辈子头一次骂到一块儿去,诅咒贾琏、王熙凤两口子听风跑路,一点活路都不给府里留。
“要不是听到消息哪能跑的那么快!我说呢,什么什么都不要了,就要走!”
王氏掐着腰指着昏暗不明的牢房尽头,似乎他们两口子就在眼前:
“这烂了心肝的!不得好死啊!抛下我们斩的斩,铐的铐,活不了了!”
邢氏也拍着胸脯,哭嚎:“孽障啊!心里哪里还有老爷太太!挨千刀的畜生!一点福不让我享,作孽啊!”
要是从前贾母硬朗还好,先今只躺在铺着稻草的木板上喘着粗气,眼睛望着布满蜘蛛网的墙角一动也不动。
鸳鸯早就哭红了双眼,拿着仅有的一条手绢沾了点破碗中的水,给贾母一点点润嘴唇。
“老祖宗,您福大命大,一定要挺着啊!”
邢氏被贾母压迫几十年,披头散发的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鸳鸯,冲着贾母吼道:
“都怪你这个老不死的,让我们大房活生生被拖累!要不是二房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我们能到今日?!”
王氏一听,怒火中烧更显得脸上的疤痕狰狞恐怖,“你们又做了多少好事儿?得了便宜的时候不说,现在就知道往别人身上捅刀子?!”
“我呸!要不是你生的妖女毒了我家姑娘,现在我还在享福呢!倒是你为了妖女的名声里外里捞了多少金银,哈哈哈哈,现在可好了,一文钱也没有了!苍天有眼!”
王氏恼怒,一个大嘴巴呼在邢氏脸上!
邢氏吐了口吐沫,呸!一个大耳光打了回去!
现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两人完全没有昔日夫人身份的尊贵,大打出手,挠的满脸的血不说,嘴里污言秽语更是不断。
“我要让你们大房断子绝孙!让他们跑?我要贾琏一家不得好死!巧姐不得好死!”
王氏狠狠的掐着邢氏的脖子,将她压在自己身下,见她挣扎不停,顺手拿起地上垫板子的石头就往邢氏脑袋上面砸。
邢氏抽动了几下,嘴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可是,周围李纨也好,探春、惜春也好都不敢上前。只有鸳鸯想要帮她推开王氏却被贾母忽然拽住衣角。
“死了好,死了就不怕遭罪了。”
贾母无声的说。
最后邢氏两腿一蹬,居然睁着牛大的眼睛咽气了。
在牢房的拐角处,贾琏捂着王熙凤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
大牢里的看守摇摇头,他早就习惯牢里死的死疯的疯了。
贾琏望着王熙凤豆大的泪珠不住的往下掉落,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他们最终还是舍不得大房,冒着违抗圣命和触怒明王的风险跑了回来希望能帮上他们。
谁知道贾赦在那边骂,邢氏在这边诅咒。耳朵里的怨毒诅咒响个不停,句句都像刀子捅到心上刮了血一般。
为什么不能稍稍替他们庆幸一下能够逃出一劫?
为什么连巧姐这样小的孩子也要诅咒辱骂?
为什么一句担心挂念的话都没有?!
贾琏也不顾在外头,拥着哭噎不停的王熙凤往牢房外头走去。
“二位不进去了?”
“不了,这几日还请给她们吃点好的吧。”
贾琏将沉甸甸的银子往张牢头怀里一塞,哑着嗓子说。
王熙凤无力的点点头,顺从的倚着贾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