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袍人脸色阴沉地盯着安静睡在床上的人,死寂沉沉的墨眸因为恨意而变得赤红,眸底不再是如死人般无波无澜,而是一片扭曲森冷。
赵琛,二十多年,你终于露面了。
手腕一转,尖锐的匕首在暗色中化出一条寒亮的弧线。
刺在软软棉花上。
玄袍人脸色一变,猛地掀开棉被。
棉被下躺着一个逼真的人形玩偶,玩偶上夸张的嬉皮笑脸仿佛是在嘲笑他一般。
他心里警铃大作,正打算跳窗逃走。
已经来不及了。
房里忽然灯火一亮。
清雅的笑声在烛台边响起。
“应大人对赵琛此人果然怨念深重,本相略施小计,便引得你自投罗网。”
站在烛台边,一身青衣淡雅、眉目如画的公子正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兰子卿。
床前一袭玄袍,手里还握着尖锐匕首的人,不正是应玄。
应玄冰冷地看着在茶桌前落座的青衣人,面沉如水,眸里尽是冷酷之色,冷冷开口:“是你。”
兰子卿轻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伸手不紧不慢地倒了一盏茶,茶水声“哗哗”响起时,同时道:“本相是该唤你应大人,还是该唤你明公子。”
应玄惊得瞳仁猛地一缩,冷眸里瞬间腾起杀意,冷冷盯着眼前悠闲从容的青衣人,阴冷地开口,“你知道了什么。”
兰子卿愉悦地勾了勾唇,“不多,只是恰好知道了二十多年前明家村一夜之间满村被屠的真相。”
看向应玄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明悬,你认不认罪。”
应玄阴沉地注视他,那双死寂沉沉的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扭曲,隔了半响,突然仰头哈哈大笑,面色变得嘲讽起来,“兰子卿,你无凭无据便要我认罪,未免太异想天开。”
“不要说我今日没有杀赵琛,就算真的杀了他,你又能奈我何。”
冷冷哼了一声,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盛,“二十年前明家村被屠,我还是一个六岁的稚童,难道你要告诉世人是一个六岁的稚童屠灭了整个村庄。”
兰子卿面不改色地听完他一番嘲讽,清雅的眉目间始终透出从容悠然之色,甚至在他说话的同时,气定闲闲地抿了一口茶水。
从茶盏里抬眸,似嘲似讽般看着眼前脸色阴沉的人,不慌不忙道:“六岁的稚童或许不能做到,帮助他从火场里逃生的神隐教却可以。”
应玄听完他这一句话,瞬间变了脸色。
坐在茶桌前青衣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玉牌,那玉牌精致玲珑,即便在光线不足的房间里也可以清晰地瞧见上面诡异繁复的花纹。
应玄满目阴沉地盯着他手里的玉牌,俊美的容颜已经变得扭曲,“怎么会在你手里!”
兰子卿扬了扬秀眉,避轻就重,笑道:“本相虽然不知明公子你潜伏在朝廷的用意,不过,圣上若知道应大人你其实是神隐教派来的细作,这对你们神隐教可是极大的不利呀。”
应玄怎么也没想到兰子卿竟然得知自己的身份,还会拿这个威胁自己,心里又恨又怒。
兰子卿手里捏着他的把柄,他手里又何尝不是捏着他的死穴。
前朝逆臣!
手掌紧紧攥成拳,胸口剧烈起伏不定,似乎是在压抑极大的冲动。
冷冷盯了他半响,面无表情地说:“你想怎么样。”
兰子卿轻“嗤”了一声,雅致的眉目瞬间变得肃杀起来,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目光相对,彼此都是冰冷凌厉的视线。
“本相给你两条路,要么你便认下当年屠村之罪,要么。”菱唇冷冷吐出无情的话,“本相便将这一切奏明圣上,清剿神隐教!”
应玄阴沉地将牙关咬地“咯咯”作响,“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兰子卿嗤笑着端起手里的茶盏,捏着茶盖优雅地捋了捋茶瓷口,“早闻神隐教人个个武功非凡,若无全身而退之策,我又岂会只身犯险。”
端起手里的茶盏,嗤笑道“摔杯为号。”
应玄墨眸一深,这才明白过来他早已在外面设下重重伏兵。
唇角往上勾了勾,却是勾出嘲讽的弧度。
“兰子卿,原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任你摔杯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我的独门暗器!”
兰子卿依旧一副悠然从容的模样,丝毫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应玄正觉不对,胸口突然窒息般绞痛,喉咙里一腥,咳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