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兵坐在副驾驶上,回想男人有条不紊的种种举动,意识到科林对今天这种情况早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显然对方所说的一直在找自己这件事真实性很高。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安静的车子内,冬兵突然开口,冷冷地问道。
“呃!那年代可就早了,”科林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霓虹路灯,淡淡怅然地回忆道,“是上个世纪的45年,你从火车坠崖的那一年,那个时候我只知道你是个美国大兵。”
经过半天时间的缓存,科林多年积郁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消失,仿佛找到了身体的另一半,浮动不安的心终于沉静稳定下来,找回了往日的冷静自如。
他扫了一眼冬兵的左臂,继续慢慢陈述过去,“事实上,除了最近的二十年,因为意外分开,此前的五十年我们一直在前苏联的基地。”低沉的嗓音随意地描述着,却掩盖不了曾经的沧桑斑驳。
冬兵默不作声地静静听着,仿佛在听另一个不相关人的故事一样,挫败地发现大脑空空如野,丝毫找不到共鸣与关联,车窗外五彩缤纷的灯光映在他瞳孔上,闪烁着冰冷而空洞的流光。
车内又陷入安静。
很快,车子驶到一栋环境幽静的老式公寓楼前,科林微笑着看着这栋楼房,怀念地说:“到了,这是那次我们逃出前苏联后,租住的房子,当时有个不错的房东老夫人。”
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路上行人稀少,只有枝叶繁茂的高大美洲榆树在昏黄的路灯下静静矗立。
科林仿佛导游一样边走边介绍,“上世纪七十年代时,这里还没有这么多的高大树木,那时布鲁克林是出了名的混乱贫穷,也就这个小区还有些中产阶级白人,治安还算不错,至少我们的公寓没被人偷过。”
一路来到三楼,冬兵诧异地发现他竟然从衣兜里掏出钥匙仿佛回自己家一样开锁进屋,科林熟悉地摸黑开灯、关门,然后转身注意到冬兵的表情,挑眉解释,“几年前,我就重新租下了房子,恢复当年的原状,总会有用处的,不是吗?”
冬兵再一次意识到对方的周密细心,在冷调灯光照射下呈现奇异蓝绿色的眸子紧紧注视着越来越放松的男人,出人预料的点头回复,“year!”
说完,他无视对方愈发灿烂的微笑,移开视线慢慢打量这个格局有点紧凑的房间,一室一厅典型的单人公寓,冬兵越打量越感到丝丝违和,总觉得有点什么地方别扭。
科林微笑着走进卧室,不知是因为曾为东方人的根深蒂固的家的观念,还是由于冬兵的回归,总之一回到旧居,他全身都变得轻松愉悦。
推开靠墙的大床,科林弯腰在与地板交接的墙根处摸索了一下,打开一个1平方英尺大小的小暗格,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起身交给身后跟来的冬兵。
“well,这就是我说过的,属于你的过去的东西。”科林轻松的语调里带着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得意和表功,微笑着示意冬兵打开。
冬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走到客厅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打开纸袋轻轻拿出里面的东西,一本陈旧微微泛黄的笔记本和薄薄一打、不知从什么地方剪下来的大大小小的剪纸。
冬兵略感紧张地抿了抿嘴,翻开笔记本,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笔记内容凌乱琐碎、毫无逻辑与条理,有的是一段场景描述,有的只是一个短短的单词,时而潦草、时而规整的字体也映射了书写人当时波动起伏的不稳情绪。
冬兵又拿起那些泛黄的剪纸,皱着眉头轻轻翻看着,全是一些过去关于美国队长、咆哮突击队的报道和记录。
科林倒了一杯水递到冬兵手边的茶几上,坐在一旁,目光虚散地看着这些东西,唏嘘回忆,“这些是那段时间我们搜集的资料,还有你回想起来的零散记忆。”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你曾经的身份,官方记录中英勇牺牲的咆哮突击队精英战士——巴恩斯中士。”科林略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时间太短了,不久我们就被卢金捉回前苏联基地,又被洗脑冷冻起来。”
冬兵静然不语,始终腰身挺直地坐着,认真地翻看着笔记上的一字一句,时而皱眉、时而抿嘴,表情少有的变化丰富。科林知道这表示冬兵有所收获,上一次冬兵回忆时也是这幅表情。
冬兵正惊奇地发现笔记本上记录的某些情景竟然与自己脑中闪现的记忆片段十分契合。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眼前男人的话的真实性与可靠性,也许他们真的曾在一起几十年,也许他们也真的一起逃出去过,只是自己不记得罢了。
冬兵继续沉浸在过去的自己记录的笔记中,逐字逐句地对照挖掘大脑中贫瘠的记忆,即使代价是头痛欲裂,也不放弃。
他要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曾经干过什么,不管美的丑的,好的坏的,都要知道真实的过去。
而科林则已经打着哈欠回到卧室休息,他一看冬兵的状态就知道对方今晚是不会放下笔记本了。科林躺在床上狠狠伸展了下几天来一直紧绷忙碌的身体,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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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当时针转到8点,科林美美的休息一晚神清气爽地走出卧室时,冬兵依旧保持原来的笔直身姿坐在那,笔记合拢放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