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这里等上一晚上,她们也绝不会回来,要不你试试,大好人。”最后的三个字还被何绎辛故意加重了三分,嘲讽又刺耳。
听完对方的一席话,再想到之前教授将自己叫到办公室时又言欲止的神情最终还是一声未吭,易苏心中哪还不明白。
眼眸低垂间一言不发,眸底辩不清神色,不自觉间将怀中的论文攥的紧了些。
这个世界上哪会存在着什么所谓的好人,又哪里来的那么多伯乐,在这青葱校园中他期待着什么?又渴望着什么?实力?才学?欣赏?呵……最后还是抵不过旁人背后权力的象征,果然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期待什么。
何绎辛本还想刺激两句,但在见到对方这副被伤害到的模样,想到这人平时待自己也算不错,时不时帮自己占位置,买饭之类的,本想吐出的刺激话就全部哽在了喉咙口,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让你天天当烂好人,不长记性,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看以后别人说什么你还敢不敢直接信什么。”
半响见易苏还怵在原地不动,何绎辛有些别扭的道:“喂,你不是打算回去么,还怵在那里干嘛,难不成还真的跟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等一晚上?”
易苏抬起头,就见不远处的何绎辛眼神飘忽,红着耳尖轻咳了两声,颇有种掩耳盗铃的意味道:“我只是担心明天没人帮我占位置了才告诉你这些,现在也只是觉得你可怜,才带你一程,你可不要想太多了。”
雨中的校道上,伞下两人哒哒的踩着雨水前行,谁也没说话,伞下的空间中安静极了。
雨滴被风吹落进本就不大的伞内,易苏下意识的避开雨水,掩着怀中的论文,那保护意味十足的动作像是守护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信仰。
眼尖的何绎辛瞥见,不露痕迹的将伞往旁倾斜了些,果然就见那些调皮的雨滴不见踪影,见此,他的嘴角忍不住浮露出抹小孩子般做好事后得意又满足的笑容,这笑容却在抬头瞥见易苏双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时,通通化作了气恼的面红耳赤。
何绎辛气急败坏的道:“你……你……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笑啊。”
昏暗的天色,蒙蒙的雨幕,浅淡的路灯,这刻好似全部化身为这人绯红着脸颊的背景墙,分明还是如以前般昳丽艳丽的脸,但易苏却第一次觉得这张脸漂亮的让人怦然心动。
“嗯,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笑的那么不讨人厌。”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笑起来是这么好看。
听闻他字字真诚的话语,何绎辛的脸直接黑了,留下意味不明的呵呵两字后,直接举着伞径直大步朝前走去,易苏站于原地,任由雨水浸湿全身,定定的望着步入不远处宿舍楼的人,眸底浮现出抹复杂。
何绎辛回宿舍后,直接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出来时,一眼就看见正坐在书桌前湿透了衣服正抬笔修改着论文的易苏,许是听到响动,易苏回过头露出抹微笑道:“你洗完了?”
瞧到他发稍正往下淌着水珠,何绎辛有些心虚的别过脸,随口应了句,易苏这才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朝着浴室而去,直到浴室响起哗哗的流水声,他这才将提着的心安下来。
走到对方书桌边,果然就见对方的论文纸稿边缘已晕染开一圈圈的水渍,何绎辛有些脸热,自己之前将对方一个人丢在路上的行为是不是太过份了,毕竟这篇论文于对方来说如此重要。
想到对方因自己一时冲动淋了雨,今晚可能又要忙到深夜,何绎辛颇为愧疚,走到书桌边从之前拎回来的塑料袋中,翻出本是买给自己的热饮。
察觉到温度还未降下多少,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于对方的书桌之上,最后心满意足的缩回自己的床铺之上,将自己用被褥裹的严严实实。
不出半小时,一直在被褥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何绎辛,就听到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的心猛的提了起来,被褥中一直乱动的身体立刻止住,肌肉也随之绷紧。
想到自己之前放于对方书桌上的东西,何绎辛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做这种傻透了的事,当作看不见不就好了么,自己的行为这简直就是变相的道歉。
分明是易苏不好,私底下竟然敢觉得他笑的讨人厌,虽然好像的确是有点……呸呸呸,他何绎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敢讨厌他,分明就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哼!让你眼神有问题,淋雨就当给你洗眼睛。
不管他心中是如何小九九,易苏都步行至了书桌前,也就一眼瞧见了放于论文边的热可可,这是……
将东西拿起,温热触感沿着纸杯壁传达至手掌心中,易苏侧头望向了不远处将自己裹成蚕蛹状的某人。
醇厚的奶香夹杂着暖意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随着他将口腔中甜腻的过份的热饮咽下肚,一种温暖的感觉霎时间自胃部延伸至全身的每个角落。
半响一句轻到极致的喟叹自他唇中传出:原来,热可可是这个味道么?
一直在被褥中紧绷身体的何绎辛,在重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沙沙写字声后,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才真正合上双眸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国外某私人医院的高级特护病房内,柔软病床上昏迷已久的男人缓缓的张开了紧闭的双眸,身旁打扮儒雅的特助见他忽然的睁眼,镜片后的双眸中浮现出浓烈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