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找盆了——你们这里有花盆吗?”
想着小家伙毕竟对府衙不熟悉,穆羡鱼却也决定帮小家伙打听打听,万一多弄来了几个盆也不是什么坏事。好歹也能做个备用,免得找来个假花盆钻不成。金鸿却不知他要花盆做什么,眼中不由带了些茫然,摸了摸后脑不解道:“没事儿要花盆干什么——你们木系难道还得走到哪儿都种花吗?”
“这你就不必多管了——总归给我找几个花盆来,我有大用处。”
穆羡鱼不由哑然失笑,却也不同他多做解释,只是像模像样地摆了个钦差的架势吩咐了一句。金鸿被他的态度激得倒吸了口凉气,却又想起自己毕竟还要靠这行混饭吃,却也只能咬牙忍气吞声地抱了抱拳:“是,是,属下遵命——您老还有别的什么吩咐没有?要是有的话,属下也帮大人您一块儿给办了,省得您回头又有什么别的花样……”
“别的就没什么了,你就先把这件事帮我办好就是了。”
穆羡鱼轻笑着摆了摆手,心中却又升起个念头来,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金鸿,摩挲着扇骨缓声道:“我还有些事要追查,未必会长久在府衙中待着。你对外便说我闭门不出,能拦几天就拦几天,总归别让人知道我偷跑出去就是了,明白吗?”
“行倒是行——那我是对着知府大人这么说,还是对谁都这么说?”
两个人都是不大愿意按照章程来的人,金鸿倒是颇能理解他不愿被人盯着的心情,痛快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句,还贴心地帮他多考虑了一层。穆羡鱼却也颇为欣赏地冲着他点了点头,浅笑着不紧不慢道:“就对着所有人都这么说罢——反正我二哥都说了不管我,倒不如我帮他个忙,叫他彻底管不着一回。”
“这么大的人了,就因为你二哥一句话能赌气到现在,我也真是挺佩服你二哥的。”
金鸿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低声念叨了一句,穆羡鱼不由微挑了眉,望着他好奇道:“你若是佩服我也就罢了,为何要佩服我二哥?”
“你二哥到现在都还没被你气疯,显然是你二哥的功力要强得多——我现在大概能理解为什么他没有灵脉也能当太子了,有这一份胸怀,当什么都说得过去。”
金鸿对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太子深表了一番同情,却也不再与他闲扯,挥了挥手就去任劳任怨地给这位整日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钦差大人去找花盆。穆羡鱼自己在林中等了一阵,倒是小花妖先垂头丧气地磨蹭了回来,一现身便委屈地扑进了小哥哥的怀里:“小哥哥,我忘记了这里是金家的地盘——金家养不活花草的,自然更不会有花盆了……”
“金家养不活花草?”
穆羡鱼不由微讶,下意识奇了一句,便忽然反应了过来,不由摇头失笑道:“对了,金克木——我却也把这一茬给忘了。没事没事,我叫金鸿也去帮忙找了,若是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再去街上买一个。”
小花妖还没从这样残酷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一时沮丧得几乎连叶子都打了蔫,闻言也只是没精打采地轻轻点了点头。穆羡鱼浅笑着将他揽进了怀里,安抚地顺了顺脊背温声道:“好了,不妨事的……既然金家这里不适合花草生长,那我们就更要尽快离开了——再陪小哥哥等一会儿,要是金鸿能找着盆,我们就用他的,若是找不着,我们就去街上买一个,好不好?”
听到小哥哥的话音里全无失望责备,墨止的目光才又渐渐亮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又献宝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个印章来交给他:“小哥哥,这个是我刚才找盆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它上面带着京城那边土壤的气味,我觉得有可能是和京城有关系的东西,就偷偷拿过来了……”
“是京里面出来的?”
穆羡鱼的眼中蓦地闪过了些许锐色,将那印章接过来,在手里细细看了一回,一时却也难以看出这样的反刻花纹究竟刻的都是些什么。正打算去找张纸来印一印看看,一旁的墨止便已心有灵犀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小方白绢来,仔仔细细地展平了铺在桌面上:“小哥哥,往这上面印就可以了!”
“我们墨止真聪明——再过些时日,只怕都要成了先生肚子里的虫子了。”
穆羡鱼不由轻笑,鼓励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朝着那一方印章呵了口气,略使了些力印在了白绢上。将印章拿起时,便有四个极淡的篆字落在了那白绢之上,才定睛一看,他的眼中便蓦地闪过了一抹讶色。
“六合八——”
小花妖虽然认字,却毕竟对篆字所知不多,勉强猜出了前三个,便卡在了最后的那一个字上面。穆羡鱼握了他的手,用食指一笔一划地在他手心写了一遍最后的那一个篆字:“那个字念荒,就是荒芜的那一个荒字。六合八荒——墨止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八荒——八荒我是知道的,就是指天地间的八个方向,古人说‘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意思就是有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
这些日子都有跟着小哥哥好好地念书,小花妖的学识显然也已突飞猛进,背负着双手挺直腰杆,流畅地应了一句,却又纠结在了前面的两个字上面,犹豫地抿了唇不再开口。
穆羡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含笑点了点头道:“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