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慢用,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了。”
铁青着面色,季云夕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头也不回起身离开,速度之快,竟然是直接用上了轻功。
……气得不轻。
南璃看着季云夕消失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担心。看了一眼季苍尉,似乎是想要追过去,却被季苍尉一个眼神制止。
“随他去。”
老管家却不笑了,看着季苍尉留下的大半碗饭,露出有些心疼的表情:“殿下会想通的,他是个好孩子。”
这桌子上只有秦仪一个人是个二愣子,到现在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呆在那里自言自语:“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人理他。
这边,季云夕却是一脸阴沉的坐在床边,心中乱成一团,脑子里却是十分清晰。
原先他还说不出秦仪那句“殿下又中毒了?”奇怪在哪里,现在,却是瞬间明白了。
他万万没想到秦仪居然在上次自己中毒之时去过宫中,还给自己把了脉。他之前就猜想秦仪的医术恐怕不简单,不然这样一个人他的皇叔也没有将其带在身边的价值,却不想,只是一次把脉而已,对方就已经发现了他因为无法化解而欲分而制之的余毒。
他一心想要小心藏起来的东西,对方却早已心知肚明,他却还不自知。
若是再往深了追究,秦仪定然能看出来这些毒若是没有些时日断难积累成他这般,他自幼同季淮蒲同吃,也许,季苍尉他们早就知道了季淮蒲自幼给他下毒的事情。
唯有自己费力的装傻充愣企图掩盖别人已经知道的事情。
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一叶障目还不自知。
然而不论他再怎么想要笑,却始终无力勾起唇角。
心里笑的天翻地覆了,面上的表情却做不出分毫。
真是狼狈啊……季云夕模模糊糊地想着,就连被季淮蒲派来的人刺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狼狈。
自季云夕走后,饭桌上的气氛沉闷了许多,原本话痨唠叨的秦仪仍旧在云里舞里。
慢慢悠悠地吃完了这餐饭,几个人才起身向房间走去,季云夕的房间。
虽然房内并未点灯,然而房内人的呼吸却安静而平稳,分明不是已经入睡的状态,正是清醒。
季苍尉伸手推开门,跟在后面的南璃连忙闪身进来把房内的灯都点亮了。
房间里登时亮了起来。
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季苍尉正巧对上季云夕晦暗不明的墨色眼眸,在烛光的衬托下,那双眸子明若星辰。
秦仪稍晚片刻到房中,怀里抱着他的宝贝医箱,刚刚从药房赶过来。
南璃从侍女手中接过粥,稳稳地端到季云夕面前:“殿下,您方才没吃多少东西,过会儿可有累受,再进些粥吧。”
季云夕只是轻轻挡开了她的手:“不用了。”转而问秦仪:“我要怎么做。”
同方才离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安静神情,看的秦仪在心中咂咂嘴,告诉季云夕:“殿下脱了鞋袜躺在床上便是,其他的由我和王爷来。”
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季苍尉,季云夕收好表情,依言脱了鞋袜躺在床上。
这是王府内最好的客房,傍着季苍尉的寝房,房内的一切都是上好的物什,茶水用具不必多说,侍卫丫头伺候着的也是整个王府中除了季苍尉的寝房最多的。尤其是这一张床榻,几乎要赶上皇帝寝宫的床那般宽大,铺上的褥子都是上等材质,水白色的天蚕丝被子柔如波浪,覆盖了整张床。
季云夕躺在其上,面色本是十分白皙,现在却是被这水白色衬托出了几丝晕红,面色显得不那么差了。
“皇叔,”秦仪方走到床边,铺开他的工具准备就绪,正要开始,却听见季云夕突然发问:“皇叔同我,还是有共同利益的吧。”
到王府上已经几天了,那日晚上,南璃带着他来了王府,同季苍尉交谈之后对方却只是说季淮蒲那边有他,其他的不用他操心,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交流。
这个人不跪拜自己的皇兄天子,甚至是在朝堂上敢公然威胁右相,季云夕想不出这个皇叔为何收留他,更想不出这个人觊觎王位却至今没有对自己下手,甚至上次还让身边人为自己把脉,如今又为自己排毒的理由。
或许是从上次派秦仪来给自己把脉的时候,知晓了自己体内有余毒,推算出他们父子不和,因此想坐收渔翁之利?
无论如何,他到现在为止,一点都不了解季苍尉,他给不出信任。
可是如果两人是有共同的利益的,现在季苍尉所做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也许可以,试着给他一点信任。
也许对方并不需要他的信任,只是他无法心安理得地让自己接受季苍尉的好意,那么便用他的信任交换吧,他最不轻易给人的便是信任,讽刺的是,除了信任,他也没有别的能给这个男人。
季苍尉看着他安静温和地侧面,只微微颔首。那双星辰般的眸子,有些失神地盯着床顶。
余光里看见他点头的动作,季云夕慢慢把视线从床顶挪到秦仪面上:“开始吧。”
秦仪等季云夕这句话等了很久了,闻言便把手中锋利的刀刃贴上季云夕的指间,轻轻划开。
十指上依次传来刺痛,不知是什么材料的软管紧紧贴合在创口上,将流淌出来的已经呈现暗色的血液导向了别处。
随后,脚上也传来这样的刺痛。
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