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瞻拿过医药箱放在旁边,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叠成方形交给浦禾:“咬着。”
浦禾看了看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先帮你把玻璃渣清理干净,明天带你去医院,要不然会感染。”
浦禾接过毛巾,咬在嘴里,要说不害怕是可能的,毕竟这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而且鱼瞻那种糙汉怎么可能比得过护士温柔。他才咬在嘴里没多久,鱼瞻就用力一扯,浦禾头皮发麻,就像一块骨头被扯掉,他痛得快要昏死过去。
细小的血珠溅在浴缸里蜿蜒而下,顺着雪白的缸壁往下滑,鱼瞻出了一身汗,如果对方是柳离那种蠢蛋,他随便将玻璃渣扯掉就好了,但是对方是个小少爷,没吃过苦,没见过这种随便处理的阵势,像他们这种小少爷,身上破了一个口子就会有一群人跟着遭殃,更何况被玻璃渣扎了这么深呢?
浦禾并没有像鱼瞻想象之中那么娇气,他只是冒了一身冷汗呜咽了一声,接着还是那个安静的少年,就好像刚刚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
鱼瞻清理好了伤口,搽了点药,其实这一切并没有鱼瞻想象之中那么艰难,浦禾一声不吭,就算真的痛了,他只会倒吸冷气,并没有闹脾气,这个少年真的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坚强几百倍。
晚饭的时候,浦禾没有起来,他腿上有伤,还发着烧,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顾海棠红着双眼坐在以前浦禾坐的位置上,她撒娇的问鱼海人:“老爹,那个……”小哑巴还没有说出来就能感受到鱼瞻投过来犀利的眼光,她立马扭头继续说:“那个屋子里的家伙什么时候回去?总不能赖在我们家不走呢?天底下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咱们管吃管喝管住,还要伺候他。”
“说得好像咱两也是赖在老爹家十几年吧,我们不也是赖在老爹家白吃白住十几年。”柳离夹了一口菜,冷淡的对着顾海棠说:“他是鱼瞻的偶像,收留偶像有什么不对的?再说了,海棠,你脾气好像见长了嘛,留学生就是不一样,回国底气就大了一点,不错不错,不过小禾他碍着你的事了吗?”
“柳离,我跟老爹说话,你插什么话?”顾海棠不高兴的放下碗,碗撞击桌子一声响,气氛当时就尴尬了起来。
“得了,现在又是我的错了。”柳离双手举起投降:“我闭嘴可以了吧?”
顾海棠白了他一眼,柳离作求饶状,继续扒了一大口饭。
“海棠,小禾惹到了你了吗?”鱼海人说。
“没有,就是家里来了一个人不舒服,我不喜欢。”顾海棠说:“咱们四个人一直生活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还要加一个人呀?还是个……交流有困难的人……”
“海棠,今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可是我偶像大人并没有惹到你吧,他要回家的时候,我自然会把他送回家。他不想回家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逼他回家。”鱼瞻放下饭碗:“我吃饱了。”
鱼海人瞪了鱼瞻一眼:“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吃了火药了呀,还有你,鱼瞻,吃饱了把你的饭碗拿进去,还等着你老子我给你收拾饭碗吗?你吃饱了小禾都没吃呢,还给他留了一点排骨汤,看什么看,没见过你老子我呀,端去给他喝呀……还有你,海棠,你才回来第一天,你没事跟鱼瞻闹什么脾气,你难道不知道那小子就是混得很,你跟他闹脾气也就罢了,你别殃及其他人呀,小禾那孩子没惹到你吧?你,柳离,你能不能以后让着海棠,她是女生,男生让着女生是天经地义的,让着她怎么了……这群小兔崽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你老子本来想要享一享儿孙福的,看你们这样子……”
“老爹,你怎么都不帮我?你帮着浦禾那个外人……”顾海棠撒娇说。
“我是法官,我要明断案,事情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先道理再人情,不过海棠呀,你别找小禾那孩子的麻烦,他挺可怜的,是个哑巴,又有家不能回,其实好好相处你就会发现,他其实挺好的,很听话,虽然娇了点,但是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鱼海人这一生没有坐到法院长的位置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他同情心泛滥,又为人比较和善,这样的人可以当做一个很好的纽带,却不能当一个很好的领导者,他年轻的时候在孤儿院收养了柳离与顾海棠,现在收留浦禾,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他都能一视同仁,所以柳离一直说他老爹是一个圣父这句话并没有错。
鱼海人确实是一个比较善良的人,他法学博士毕业,阴差阳错跟一个风尘女子发生了关系生了鱼瞻,后来这个风尘女人死了,他就一个人带着鱼瞻,又当爹又当妈,后来在孤儿院收留柳离与顾海棠,带着这三个孩子长大,供着他们读完大学,他的一生没有什么波澜,平平淡淡,莫名其妙的跟一个女人发生关系,生了孩子,死了妻子,或许是因为好人有好报的关系,他的生活上还是很开心的,工作上也因为为人和善很少得罪人,同事们都比较尊敬他,一家人快快乐乐的……
他其实对自己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所以在遇到浦禾,他同情心又泛滥了,他觉得这孩子白白净净瘦瘦弱弱无家可归的挺可怜,他并不知道浦禾的家世,也没想到问他妈要多少钱,只是单纯的觉得那孩子可怜……虽然鱼瞻再三强调浦禾家里很有钱,浦禾是个少爷,可是一想到浦禾是个哑巴这件事,他就同情心泛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