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人有好报,指的大概便是符老将军这样的吧。在他昏迷长达半月之久后,还能清醒过来,在他这个年龄段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但岁月不饶人,终究是老了,醒过来的他身体已经大不及从前硬朗。符云想自那日告假之后,这半月以来不曾出门半步,包揽了符老将军的大小事情,似是要把这些年忽略的都补回来。
自符老将军醒来后,他更是变本加厉,每天都陪着符老将军,或是下棋,或是品茗,偶尔也会练练拳。时间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后来,符老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始催促:“云想,你还是回军营吧,不用整天陪着我这个老头子。”
符云想每次听了都是笑笑,也不作答,然后第二天照旧如此,催促的次数多了,他也会偶尔孩子气道:“祖父,孙儿自十五岁参政以后,没有告过一天假,您老人家就发发慈悲让我悠闲一段日子吧。”
他都这样说了,符老将军也只好作罢。他哪知道,符云想不愿回朝一方面自是担心他的身体,想多些日子陪陪他;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容华。
这日,阳光明媚,符云想终于想要出去转转,走在睽违一月有余的大街上,他竟然感到陌生了许多。
三月的金陵,像开了场盛世烟花,繁华如梦。
路上都是往城外踏青而去的人群车马,哗笑着拥挤过店铺茶楼,符云想身不由己的被人潮推着移动。空气蕴着水气,女子的脂粉味道叫人联想起那些舞裙歌板的fēng_liú艳事。
倏地——
他身子一顿,从人群中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着他!奋力回头,四处张望,却没有任何发现。不经意间一抬头,目光便扫过街边的酒楼,猛地对上一双眼——一双明亮清澈到极致的眼。那人站在楼上,双手抓着栏杆,正俯着身子看着他。眼神交错的一霎,他不禁一震,在那人的眼中,他看到了心无旁骛。
许是出于好奇,他未作思考便踏入了酒楼。却不知道,他踏出的这一步,彻底改写了一个人的人生。
酒楼上,人满如患。
因着春闱将近,全国各地的士子也陆陆续续地来到帝都,十年寒窗苦读,只待一朝高中。
符云想一眼望去,便看到了那人,只见他一袭青衣,縀四上下年纪,眼神清清冷冷,嘴角似淡似倦微燃笑意。就如孤松、玉山、江月,一般从容的风光。轩轩韶举,卓卓朗朗!他脑中轰然一声,如见白露未晞,原来这世上除了他和容华,还有这般风光霁月的人物。
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大喊一声:“小二,来两坛你们店的镇店之宝!”
小二认得符云想,笑眯眯的高声答应着:“好咧——”
片刻,酒上来,符云想分给那人一坛,青年也不客气,接过酒坛揭开封泥,先闻了一口,露出微笑。看来该是狂饮高歌偎红倚翠的人,但他只是慢慢仰头,渀佛不舍涓滴……
悠悠扬扬响起箫声,江南烟雨中的一支竹箫呜呜咽咽、如诉如慕,在金陵断肠。
他故借三分醉意,苍凉之外便见疏狂。
曲转低婉,符云想听得入神,不知不觉间眸中已带了湿气,那些隐藏在心中沟壑里的隐秘心事渐渐被他勾了起来,还有这么多年的挣扎、彷徨、坚持,都一一浮现在眼前。
谁翻乐府凄凉曲目?
不知何事萦了胸怀?
“知己一人谁是?已矣!赢得误他生。多情终古似无情,莫问醉耶醒!”猛听得曲声乍住,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把心事呢喃出声。他愣愣地看过去,男人微微眯着眼,专注的目光搜索着他的——明明是狷狂却觉得落寞,夹了点迷茫的神色竟没来由的让人心安……
符云想一笑,扬起头,让他看个够,只是不肯让他瞧见自己眼底的惶惑……
反正是非醉非醒,逞一次强又怎么样?
不知过了几世几劫,也不知是谁先移开视线,那萧声总算又开始若无其事的继续,换了《山水》,益发远远地传开了……
曲毕,掌声四起,有人道:“谢七公子的箫声当真是世间少有啊!”
青年只是笑笑,并不言语,看得出来,他和这里的人都是认识的。
“你也是来参考的士子么?”符云想问道。
谢七清澈的双眼眨也不眨的望着他,道:“不是。”
符云想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眸太过纯粹,每当他看着你时,就会让人觉得你好像是他的全部世界。
之后,他们再没交谈过,只淡淡的喝着酒,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傍晚,临走时,谢七淡笑问:“我们还会再见吗?”
符云想看着他的眼、鼻、口、额,他的浅淡笑意,那是种如同美玉的温润质感。
鬼使神差地,他从怀里舀出一块玉,放到他的手里,轻轻笑开:“会的。”
谢七望着他的背影,静默良久,低头看了看手中玉佩,只见上面刻着一个符字,他眼眸一闪,想,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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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号登场鸟,亲们还满意么?
☆、023春闱科考
三月中旬,符云想回朝述职,恰逢科考将近。
容华求贤若渴,虽然吏部尚书已换成了自己人,但他还是不太放心,毕竟那些个老臣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最会见缝插针。左思右想之下,还得再派一位信得过的人去监督。
他想得入神,没有听到宫人的通传,直到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