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容予破音了。在台词即将念完、气势趋于最高点的时候,破音了。对于经验丰富的声优几乎是不可能的失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他身上。
控制室里戴着耳机的工作人员慢慢直起身,隔着玻璃与他对视,似乎也沉浸在震惊之中。
仿佛过去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间。舒容予重新开口,补上了剩下的最后两句台词。
这个插曲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甚至没人注意到。舒容予向工作人员道了歉,默默离开了房间。
顾泽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隔了半晌,衣料粘在皮肤上的不适感拉回了意识,他才发现自己背脊上已满是冷汗。
☆、推特(已修)
回去的路上果然堵得蔚为壮观。顾泽等在纹丝不动的汽车长队里百无聊赖,打开手机发了一条状态:“堵车到这种地步,还不如一早弃车步行回家……”
顺便逛了逛几个圈内好友的主页。陆云在推销自己的新专辑:“我自己的歌听不听都没关系,请务必重点关注我和白夙合唱的那首哦!”而白夙前后一共把这条状态转了三次,自己一个字都没加,直引得评论里一片“腐得不忍直视”“你们不在一起天理不容”的鸡血呼声。
顾泽不禁失笑。他俩早就在一起了,可惜不能让你们知道。
妄想中的美好暧昧,和现实中偶像间的同性之恋,距离有多远?或许不到真相公开的那一刻,任谁都无从知晓。
从白夙那里替他们转了那条广告,又翻了一遍其他人的主页,顾泽放下了手机。
舒容予并非不上网。几年以前,多半是应事务所的要求,他注册过一个账号。
从彼时到现在,那个主页雷打不动地保持着每个月一到两条的更新频率,内容有六成是报告最近参与的作品,剩下的四成是询问关注者的近况。
“大家最近好吗?”
“降温了,出门记得多穿点衣服。”
“听说有很多朋友感冒了,一定要早日康复啊。”
没有闲聊,没有博眼球的有趣话题,没有关于自己生活的只言片语。自然也不会有诸如“今天嗓子不舒服,居然破音了tut”之类的卖萌撒娇,以及随之而至的关心安慰。连这些句子是否出自舒容予本人都无从判定。但是否出自本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主页就像它的主人一样苍白、规整、乏善可陈,仿佛生命中所有的鲜艳与热烈,都只怒放在昙花一现的声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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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夏天白昼漫长,顾泽回到家时天也彻底黑了。简单为自己做了晚饭吃完,又把锅碗洗了,等顾泽坐下再打开电脑时,之前在车里发的那条状态已经被转了数百遍。顾家粉丝纷纷表示理解和同情,甚至有个妹子很认真地询问顾泽堵车的地点,表示愿意送饭过去。
顾泽被逗得笑了出来,顺手在评论里敲下“已经活着回家吃过饭了,谢谢声援”,按了回复。
想了想,还是点进了舒容予的主页。
那里果然没有更新。顾泽习以为常,转而在关键词搜索栏里输入舒容予的名字,一条条地翻看提及过他的消息。
通常能找出来的只有一些新番情报和无甚价值的花痴评论。舒容予平素与八卦绝缘,又从不主动爆料,因此即使是他最资深的粉丝也只能分享些照片和视频。
但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顾泽的目光很快被一个叫“面包”的id吸引了。看头像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关注者寥寥无几。但搜索结果里连着一溜推全都是这个id发的,格外显眼。
“(5月8日)面包:总是坐在对面的正太脸帅哥原来是在声优事务所工作的≧▽≦!!!不定期地能和那么多大神打照面的生活,简直难以想象!”
“(8小时前)面包:正太说舒容予最近一天到晚往医院跑,这种内部消息我又怎么会告诉你们呢”
“(3小时前)面包:别问了啦!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舒容予哥哥住院了”
“(1小时前)面包:你们这些邪恶的人≧﹏≦!亲兄弟都能yy起来简直丧(gan)心(de)病!!”
“(50分钟前)面包:跑我这来喷人?呵呵,相不相信都是你们的事情,能命令我删除的只有@舒容予本人。”
顾泽微微蹙起眉,点进这个id的主页,却没有找到其它相关的字句。
虽然大致看懂了始末,有意义的部分也只有“舒容予的哥哥住院了”这一句而已。
他刷新了一遍搜索结果,想找到能证实或反证这个说法的消息。仔细查找之下一无所获,却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大家对舒容予大大的称呼都是舒先生,只有顾泽叫他前辈?”
读着这个问题的顾泽愣了一下,一时间连他本人都想不起答案。
为什么会这么叫呢?相识之初的一段时间里,自己还规规矩矩地跟着叫他舒先生。后来有一天……对了,后来有一天,几个同事闲聊之际说起了各自的学生时代。舒容予一开始只是听着,直到顾泽讲述了几件从前高中的趣事,他突然有些惊异地说:“我也是那所高中毕业的。”随即又笑笑,“只不过在你之前很多届就是了。”
从舒容予的口中听到这样的私人信息实在太难得了。当时顾泽隐约觉得这是拉近距离的契机,便厚着脸皮叫了声“前辈”。而舒容予居然也含笑应了一声,算是默许了这叫法。
那果然成为了只有自己能对舒容予使用的昵称,但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