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富凝神略作沉吟道,“选择坐于首位者想来都是门庭显赫之人,至于末位自然是与大人身份悬殊者,选择中间位置心中必定无所求。至于选择坐于右侧,自古以来以左为尊,故而下官猜想是访客之人对大人的尊敬。”李又玠淡笑,一双精目直刺年富心底,“而你却选择坐于本官的左手一侧。”声音低沉阴冷,竟似金石掷于地,瞬间令现场气氛骤然紧绷。
立于门外等候的年季心神一凛,暗暗替年富捏了把冷汗。只听年富从容对答,“下官将自己置于阳光之下,意在向大人表明下官无蝇营狗苟之行,无藏污纳垢之心,此行必将稽查奸伪,尽除浮薄器陵之习,归于谨厚。如实上达详情,绝不因个人喜好随意添加,此心天地可证,日月可昭!”
李又玠满意而笑,扯着粗硬的嗓门喊道,“丫鬟,换好茶!”话音刚落,四位相貌姣好的女子端着热茶香茗鱼贯而入,细看之下发现这四名女子或清丽脱俗似幽兰,或冷艳白皙似雪梅,或窈窕俊秀似凤竹,或温婉柔情似雏菊,姿容之绝色,令人神魂颠倒。从皓腕纤指中接过香茶,年富目不斜视道了声,“谢谢。”眼角的余光看到李又玠幽冷狡黠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赞许。
“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是查嗣庭的同乡,对于陈佑铭此人,小年大人有何看法?”门外的年季恨恨的咒骂一声,“老狐狸!”而身在局中的年富淡然一笑,“浙江桐乡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自古以来不乏贤士名流。陈佑铭,字肃然,康熙四十五年生人,自幼承庭训,博闻强记,年方十六便已名动乡里。一首七绝同里春羡煞同龄人:壁柳黄莺啼早春,古桥净水醉红尘。晚来谁处渔家曲,翠色青烟一径深。”
刚一念罢,年富听得隔壁厢房内传来衣袂碰擦之声,待细听之下声音全无。年富略作思索,心中了然:恐怕隔着这扇门的背后另有玄机。李又玠似乎来了兴致,继续问道,“小年大人可知皇甫渊其人?”门外的年季在老管家恶狠狠的眼神瞪视下将李卫祖上十八代全都“善意”的问候了一遍。
年富摸了摸发痒的鼻翼,感觉喷出的气息烫手的炙热,朗声说道,“皇甫渊,字承德,本出身官宦世家,奈何母亲身份低微,在其十三岁时被长妇逐出门墙。”年富在此处顿了顿,果闻隔壁厢房内传来异样的喘息之声。年富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继续说道,“幼时的苦难经历造就了皇甫渊如今高傲冷漠的个性,然而其人文思敏捷,策论严谨,独步士林,在江南四大青年俊才之中可居首位!”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只写架空历史,不写同名人物了,伤自尊啊。。。。。。。
第五十七(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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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又玠抬手鼓掌,随即站起身,走近年富跟前,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赞赏之意,“若论才思敏捷,博闻强记,普天之下,除了小年大人,恐怕无出其右者。”年富谦虚还礼,“大人谬赞。”李又玠负手立于年富跟前,突然欺身上前,压低声音,似笑非笑的问道,“那小年大人也一定认识江宁府的陆川知府?”年富躬身抱拳,“耳闻却从未谋面。”
李又玠恍然点头,“原来如此。本官还有事要办,稍后再叙。在我这总督府小年大人可以随便逛。”说完竟是扬长而去。年富走出静思斋,年季如释重负,“此人痞气十足,锋芒毕露,如此个性居然在这官场混得如鱼得水,当真异类。”年富淡笑,“曾经亦有人以‘行事乖张无法度,不学无术乱纲纪’为由将之弹劾于南书房。”年季好奇,“噢?那皇帝老儿如何谕下?”年富闲庭信步于江南总督府的后花园中,满目奇花异草,甚为壮观,“传闻当时皇上口谕:李又玠粗率狂纵,人所共知,何必介意。朕取其操守廉洁,勇敢仕事,以换回瞻顾因循,视谣闻如膜外之风尔。”年季瘪嘴,表情多少有些羡慕嫉妒恨,“原来是皇帝老儿的宠臣。”
不知不觉走入一座雨轩凉亭,年富刚一坐下,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见年富脸色不好,年季关切道,“你没事吧?”年富扶额摇头,“估计是一晚未睡的缘故。”年季好奇的问道,“你一共记下多少位浙江士子的卷宗资料?”年富想了想,“四百七十三人,从太祖皇帝努尔哈赤入关建立大清朝以来。”
年季瞠目结舌,呆愣半晌之后朝着雍容俊雅的年富比去了大拇指,“在下不服都不行。”两人正说着,老远就见年禄匆匆赶来。见到年富,年禄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呼哧呼哧,大事不妙!”年富心下一沉,语气却越发沉稳,“出了什么事?”见年富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头慌乱的年禄安心不少,“少爷还记得昨晚夜访总督府的幽芙姑娘吗?”年富点头,年禄紧张兮兮道,“刚才在后院厨房间,小的见到秋思姑娘了。”年季一愣插嘴道,“那刁蛮小丫头?”年禄点头,“小的本以为狭路相逢,必有一番口角。没想到那丫头见了小的,扭头就跑,跟见了鬼似的。”
年富问道,“你追上去了?”年禄连连点头,“小的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