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壮不过是一句随口的话,这句话貌似启发了他,他的眼中放出欣喜的光,说:“这个我记得,我是……总裁!”
田大壮讶然地说:“啥?种菜的?那和我差不多嘛。你是种菜的,我是种地的,嗯,半斤八两,都是在地里刨活的。想来你家里也没什么钱。”
回报啥的就免了吧,大家日子都艰难哩,再说我救你也不是为了图回报。田大壮心想。
他古怪地看了田大壮一眼,本来想解释一下总裁跟种菜的是两码事,实在是胸口疼得厉害,能说刚才的几句话已经是拼了老命了,犯不著这会儿花大力气给这位农民兄弟普及社会基本常识,就闭上了嘴,顺带着闭上眼睛,说:“我累了。”
田大壮说:“累了?想睡觉吗?那你睡吧,我给你守着。哦,对了,以后我就叫你种菜兄弟吧。”
总裁兄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一位恩人……是哪里来的傻孢子农民兄弟啊,总裁这么高大上的,居然会叫他误认为是浇粪种菜的农民!
☆、 秃鸡蛋
前两天也没啥可护理的。护理病人嘛,无非吃喝拉撒四个字,可是,这位种菜兄弟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面有十八个小时在输液,根本都吃喝不了什么,又因为插着导尿管呢,再说也没吃下啥东西,相应地也拉撒不了什么,田大壮能护理的也就是输液瓶里的液体快输完的时候去喊护士来换一瓶,还有在他清醒的时候陪他说说话,无聊得田大壮翻完了那一整本《故事会》后忍无可忍地起身,说:“我回家一趟,几天没给鸡喂食了,别饿得不会下蛋了。”
田大壮家里喂了二三十只鸡,原是他娘还在的时候特意喂来生蛋,好每天给娘蒸一碗鸡蛋羹吃的。后来,他娘过世,倒是也没杀了,反正也就是每天丢几把米糠的事儿,只是喂养得没有别家那么肥壮,生的蛋也小。
种菜兄弟白皙的俊脸上显出抱歉的表情,说:“对不起,耽误你许多时间了。”
种菜兄弟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记得他才醒那会儿气若游丝的,说句话都费劲儿,现在养了两天,尽管还是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脸色好多了,不像那一天白得跟擦了粉一样,不用化妆就能扮鬼了。而且,说话也没问题了,每天都会和田大壮聊一会儿,两人要熟悉好些了。
只是,有一点叫田大壮特别担心,两天过去了,这兄弟的那脑震荡应该好多了吧,怎么还是想不起来他自个儿姓什么叫什么,还有家里人的情况啊。
昨儿才续了两千块钱的住院费的田大壮摸着不足一万元的口袋,真有点急了,心想,虽然种菜兄弟态度好,没有赖上自己讹上自己,可是现在这情况,也跟赖上讹上没两样了,老天爷啊,还是尽快让种菜兄弟的脑袋瓜子恢复正常好吧,好赶紧让他家里人接他回去,老子快要负担不起了啊啊啊。
种菜兄弟似乎看出了田大壮的心思,俊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羞愧之色,说:“你放心,我……”放心什么呢,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垫付的钱还你?放心我一定不亏你?可是他现在身无分文,又躺在病床上连翻身都不能,还偏偏脑子闹糊涂,连姓啥叫啥家住何方都不知道,怎么青口白牙说出那些大而无用的话来呢?
田大壮见他这样又心里不落忍了,人家摔得断了五六根肋骨,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来,不安慰着人家好生养伤,反而给人家心上添堵有意思吗?就是讨债的也得等人好些了再说。
不过,安慰人的话田大壮不会说,索性直接说:“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钱嘛,纸嘛,用完再想法挣就是了。不过,我们农村人家里都没啥闲钱,叫我去借我是没办法的,反正,将就我手上所有的钱给你治伤,要是钱花光了,你的伤还没好,你家里又没人来接着付这个医疗费的话,那我也就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