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激动顿时散去,大家伙也不由皱眉起来,这听起来就是不易之事,赵清河又尚且年轻,历练不足技艺有限也是正常。
钟老大夫沉吟片刻,道:“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只能这般一试。我之前早就让总管与上头申请让府里派人下来,可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只怕他们也怕沾染这麻烦,所以才故意耽搁。这取虫之术我从前也有耳闻,只可惜一直无缘学到,如今若是能瞧见也能了了我的心愿。赵大夫无需担忧,只需用心去做,其他的自有老夫顶着。”
赵清河也没想过要退却,既然来了就要迎战,见钟老大夫如此更是定了心。
“我定当全力以赴,不知各位可有缩瞳药?”
周大夫连忙道:“我正好有一方,以毛果芸香为本制成,只要点入就可缩瞳,平日极少用起,若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了这一茬。”
赵清河一听顿时大喜,这般一来手术成功率又更高了些。
今日正好日霁清明,最适宜做手术。
周路几人先将马的头部保定住,虫体游到眼前房液时赵清河立刻用缩瞳药水点眼,眼瞳逐渐缩小。此时又让魏大夫将熬好麻魂散点入马眼球,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马眼球麻醉成功,赵清河可轻松的翻看那马的眼睑。
不愧是能借以扬名的麻醉药,果然是不一般。赵清河心中感叹古人智慧,一边开始分配人手,准备手术。
赵清河用左手食指及拇指翻开上下眼睑使得眼球暴露,又命周路负责用止血钳将内眼角瞬膜夹住,使眼球、瞬膜固定。待到那虫体朝着自己游来之时,赵清河右手拿着白线包裹只露出半分长针尖的缝衣针,倾斜30度轻轻急刺开天穴刺穿角膜,那虫体即随眼前房液流出,候在一边的魏远志眼疾手快趁机用眼科镊子夹住将虫体拉了出来。
原本屏住呼吸围观的众人顿时忍不住鼓掌叫好起来,参与手术的周路和魏远志更是激动不已,脸上透着兴奋的红晕。虽然主要操作的并不是他们,可同样觉得有成就感,只要他们今后在赵清河指导下多加练习,今后穿刺的就是他们!
赵清河也暂时松了口气,但是仍觉得这样的穿刺于他而言实在需要运气,想起之前学过的套取法,那个成功率也很高,只是当时他觉得麻烦才改用了吸抽法。
赵清河命侯哥儿去寻马尾丝,心里又过了一遍,手上也模拟试验了几番,觉得应是可行,第二匹马便是改换了套取法。这套取法麻烦了不少,还需要将两股马尾丝推进穿刺孔前房,然后改变其中一股使马尾丝开张成圆圈的小套,当虫体进入圈套时,迅速外拉收紧马尾丝,虫体固定在针头上,拔除针头,虫体即拉出。
后边的马匹均用此法,二十几匹马竟是无一失败,全都将虫体取出了!
手术结束,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甚至还有的人流下激动的眼泪,感谢苍天,他们不会挨板子了!
而赵清河却瘫软在草地上,从来没有这么连续高强度的作业过,而且还是这么精细的手术,做的时候还不觉,做完感觉全身都不对劲了。侯哥儿贴心的给赵清河到处捏揉捶打,才让赵清河舒坦不少,全身肌肉没有那么僵硬。
那官马场的管事差点没跪在赵清河面前,若这些马真的瞎了,他这好日子也到头了。管事带着所有牧养人对着赵清河深深鞠了一躬,面露激动,“赵大夫,您可真是妙手回春再世华佗啊,若是没了你,我们这马场上下挨板子都是轻的。”
赵清河虚弱的摆摆手,“管事无需如此,医者本分,我既能治好此病必是会竭尽全力。况且身为病马监的兽医,更是需要尽心。”
管事见赵清河年纪轻轻却有此神技且又平易近人,不由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赵大夫今后必有大出路。”
赵清河笑笑,别有深意道:“这都是大家的努力。”
管事是个通透的,哪里不明白赵清河这话里的意思,“我定会如实上报,在座的大夫个个都是医德高尚,医术高明。”
赵清河笑而不语,其他人心底都难掩激动,这次可是要扬名了!从前也有过这病,那马送到府中病马监也无法,一匹骏马就被这么个小虫子给生生毁了。那时候虽然未曾被责罚,可谁心里都不好受。
如今他们竟然能亲身经历这手术操作,除了才刚开始学习医术的侯哥儿,其他人都亲自试过穿刺那开天穴,做事最为细致的魏远志还在赵清河指导下亲自套取出虫体!他们深信,没多久他们也可以像赵清河一般练成此技,那时候也会像赵清河一般,称此为‘小手术’。
管事问出心中困惑,“这马是如何得了这病?听闻此病为三秋令月,瘴疫遍发之期,五更野放龄郊,其郊中棘刺,棘中蛛网,屯中露水误入其目,受蜘蛛之精水,变化而成虫也。可现在不过五月,且我们这马场照料得十分精细,放养时马童都临边守着,应是不会沾染这些腌臜东西才是。就算有,也不至于一下子这么多匹马都出了事。”
赵清河想了想道:“这些马匹送来的时候,可是同牛一起运来?”
管事眼睛一亮,“正是!莫非两者有关联?”
这一来就有了解释,赵清河道:“混晴虫病实际为马状线虫和指形丝状线虫的幼虫寄生在马眼房液中所致,这两种线虫的正常宿主是黄牛和水牛,成虫多寄生在牛的腹腔和胸腔等处,牛、马混养通过蚊蝇叮咬互相传播,幼虫虽血液侵入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