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婉云抱着脚缩在蒲团上,琴谱依旧是早上翻开的那一页,她歪着头,将手肘支在膝上,瞪着书页上绘的指法,越看越像鬼画符。
她又换了个姿势,手一抄琴谱,八爪鱼一样趴下,脑袋支在蒲团上还没有一秒,四肢已经抗议的开始四下乱划。
她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了。
自她来到缥缈殿,云歆之从未管过她,便是她闹出再大的动静,他也都淡淡带过,从未有一句斥责。除了每天敬茶时能与他说几句话之外,她根本都找不到他。
似乎,他从来不需要她这个徒弟!
偌大的缥缈殿,她时常能看见玄彩与非亦时而拌嘴,时而嘻笑打闹,他们的欢乐却让她倍感孤独,更觉得这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所以,她想着法制造各种动静。只有这样云歆之才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用或无奈,或宠溺,或温柔的眼神看她。只有这时她才觉得自己是重要的,最起码,不是他身边视而不见的空气!
好几天没见师父了。
她撅了撅嘴,不行,再这样要疯掉啦!
她把琴谱往边上一扔,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师父——师父——!”
竖着耳朵听了半晌。
“师父——?”
“丹房。”她早守在门口,云歆之一出声已摇着尾巴向丹房奔去。
丹房位于后殿东面第三间。她进来时,云歆之正从架上拿下一个红陶小瓶,而他身前的桌案上已密密麻麻摆了十多个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瓷瓶。
“何事?”
她看他将红陶小瓶放在桌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好奇问道,“师父,你在干嘛呀?”
“给你那两个跟班制点九培丹。”他依旧眉眼不抬,拿起另一个白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在红陶小瓶中。
哇,九培丹耶!怪不得静心池中的千佛莲少了一朵,原来被师父拿来炼九培丹了。琉婉云一时还真有些嫉妒,师父对她的跟班都这么好,舍得制这种对修炼大有裨益的丹药,却怎么偏偏对她不闻不问呢!
“师父。”她泪眼汪汪的盯着云歆之,“徒儿闷了,想下去走走。”
她用手绞着衣袖看他表情,这一语双关的话师父不会听不出来吧?千万,千万,千万别同意啊!
“去吧,早点回来。”他终于肯抬眼,却是看向她的身后,“出去的时候记得关门。”
咔嚓...这是她心碎的声音。
琉婉云简直想一口血喷在地上,不是吧?她就差直接说需要师父陪陪了,师父居然没听出来!?
她撇撇嘴,犹自垂死挣扎,“师父不闷吗?”
“为师为什么要闷?”他不解的看她。她又打什么鬼主意?真有点怕了她了。
“呵呵。”琉婉云干笑两声,有点怪腔怪调,“那~那徒儿下去了。”她将字拉出长音,看他依旧低着头毫无所觉,苦着脸转身向外磨蹭。
“回来。”背后忽然传来唤声,琉婉云顿时眉开眼笑,巴巴的跑回来,一脸的期待,“师父?”
“关门。”
“......”
琉婉云闷闷的跑到矮桥上,她真想仰天长啸一声:得师如此,吐血不止!
来到凌月阁的时候,墨泽蓝正坐在后殿花园的藤椅上,一身敞襟深蓝色长袍,长发高高束起,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碟瓜子。他本生的极其俊美,一直被琉婉云归入妖孽系列,但此刻大咧咧的叉着腿歪在椅上,瓜子皮磕的满地都是,完全破坏了他的美感,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乐正绯和梦落薇雪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的站着,三人盯着前面。前面的空地上唐云逸正在舞剑,看招式像是新学的,身法还略不流畅。
几月未见,小绯依旧一袭红裙,没有腰封,薄纱轻柔的裹在身上,更显她雪肤身柔。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唐云逸,毫不掩饰目中的欣赏和喜爱。薇雪今天穿了水碧色的对襟小褂,配绣荷纹的纱裙,她同样一眨不眨的看着唐云逸,双眼放光,时不时喝彩一二,灵动非常。
但琉婉云看的出来,她们二人眼神中表达的含义并不一样,小绯眼中有爱,所以目如秋水,而薇雪目中只有对兄长的敬,所以反到更自然纯粹一些。
她一时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这二人的不同,而是惊讶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也能单单从眼神中来分辨这些情情爱爱各种的不同了?
“云儿师妹。”唐云逸一眼看见了琉婉云,微微笑着,收招而立。
花圃之中,玉兰树下,琉婉云白衣素纱从天而降,几月未见,她更显清灵出尘,眉目之间尽是笑意,显然在缥缈殿过的不错。他走到琉婉云身边,抬手拂去落在她肩上的玉兰花瓣。“小师妹,几月未见,到长大了许多。”
“有了新师父忘了旧师父。”墨泽蓝扔下一把瓜子皮,懒懒的躺在藤椅上轻声哼着。他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在缥缈殿过的甚是滋润,比在自己的凌月阁舒坦百倍,让他没来由的不痛快,“怎么,半月前差点把缥缈殿炸了,被你师父打下来了?”
炸了缥缈殿?薇雪和小绯互看一眼,显然有点不相信。不过一说时间是半月前她们还真有点印象。
大晴天忽然乌云遮顶电闪雷鸣,之后一声巨响吓得浇花的兔兔差点变回兔子身,师父说的莫不是那一天?
薇雪瞪着眼,小绯挑挑眉,小师妹居然还干过炸缥缈殿这么酷这么暴力的事?
“泽蓝师父说笑了。”琉婉云盯着脚尖嘿嘿笑,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