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笑笑,“担得起担不起的怎么说?按岁数您比我父亲大,叫伯伯也没错。”
老徐头拄着棍子感慨道:“不愧是状元郎教出来的好孩子啊,不像我这群泥娃娃,胎没投好,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一场大雪不知道能剩几个,就连老徐头我明年的今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银坊镇晃悠啰!”
江逸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接口道:“我那儿有点小活,如果你不怕累到孩子们,不如让他们跟我回村里试试?”
老徐头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又立马隐去。他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看见江逸,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逸就那样带着笑意任他看着。苏云起始终站在江逸身后,做出一副护卫的姿态。
老徐头没由来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孩子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都停下了动作,“扑通”“扑通”地跪在了他身边。
江逸吓了一跳,同时也窘迫极了。他赶紧上前两步,搀住老徐头的胳膊,诚恳地说:“徐伯,您这是做什么?可折煞我了!”
老徐头并不起,反而紧紧地抓住江逸的手臂,他的手虽然干枯,却十分有力,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动、迫切。
江逸心里怪难受的,声音里不由地带上了几分哽咽,“您快起来吧,孩子们都吓坏了。”
老徐头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逸,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半晌才发出声音,“江小秀才,江小秀才呀!若你能给这些崽子们一口饭吃,老头子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
“您言重了,我家房子多,地里的活也多,不过是顺手的事,实在值不得您这样。”江逸说完,红着眼圈看了看苏云起。
苏云起上前,使了巧劲儿把老徐头搀起来。
老徐头被苏云起扶到一旁的草垫子上坐下,孩子们也被江逸哄了起来,被阿大带领着继续去旁边吃包子。
老徐头一个劲儿地感叹,说着这些孩子命好,遇上了好人。
江逸舒了口气,故作轻松地道:“您可别夸得太早,我把这些孩子们领回去可是为了‘奴役’他们,谁不干活就不给饭吃!”
老徐头也跟着笑,一张干瘦的脸上笑出了褶子,“该是这个理儿!左右有口饭吃,若跟着老头我啊,不是冻死就是饿死,落不了好!”
江逸笑笑,看了看四周,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有件事得办,您看不然就让孩子们收拾收拾,我和我家大哥办完事就来接人,能行不?”
老徐头问道:“你想带哪几个走?”
“自然是全带走。”江逸想也没想地回道。
老徐头一愣,既而欣慰地点点头,连说了三声“好”。
事情就算是说定了,老徐头在这边跟孩子们嘱咐事情,江逸和苏云起趁这工夫去铜钱街的铁器铺子里订几个挖地的铁勺子。
铁勺的图样是江逸自己提供的,小巧便携还省材料,挖个野菜刨个土的最好使。
铺里的铁匠眼光毒,一眼就看出这样家具势必走俏,他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哥,敢问您这图样是哪里来的?”
“一本杂书上抄的,原本也不是这样,我自己改了改。”江逸谨慎地说。他不知道这种挖地勺在这个时代有没有出现,至少广昌当地没有。他如今敢拿出来,自然会提前想好措辞。
铁匠闻言,激动地在原地走了两步,犹犹豫豫地说:“这样说起来也算是小哥的主意了……那什么,你能不能把图样卖给我?不瞒你说,我想着这样东西做出来肯定好卖,我肯定不少给你钱!”
江逸笑笑,说道:“卖就算了,你若看得上尽管拿去做吧!”
铁匠倒是吃了一惊,连忙说道:“那哪儿行,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老铁家人再穷,也不能白占你这么大便宜!”
江逸摆摆手,拉着苏云起出了铺子,铁匠追出来喊了几声他都没应。
所谓“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他怎么也不肯赚这些人的钱。
从铺子里出来之后,江逸转头去了车马行,打算雇辆车把孩子们拉回去。
车马行里闲着的车不少,正好还有个熟人,就是上次送他和云舒去广昌县城的王小五。
王小五见了江逸也十分激动,他不顾周围人的瞪视,乐呵呵地凑上去问:“江小秀才,您要雇车?”
江逸无奈地笑笑,“为什么非加一个‘小’字?”
王小五挠挠耳朵,心里偷偷说:因为你又小又好看又厉害呗!
江逸看了眼那头健壮的大青骡,“养得不错啊,十几个孩子,能拉不?”
王小五拍拍胸脯,“没问题!”
江逸自然信他,抬脚就要上车。
其他车夫却不干了,他们不敢说江逸,只拿王小五问话,“王家小子,这事儿咱们得说道说道,上边定的规矩,生客按人头分,没你这样的!”
王小五平日里被他们欺负狠了,此时仗着江逸在也多了几分底气。他瞪着眼回道:“这个小秀才不是生客,他是我的客人!”
其中一个长得有些凶的人尖厉地说道:“熟客?看着眼生啊,别是你故意撬行吧?人家可识得你?”
王小五气得不行,又比不上他能说,只瞪着眼兀自生气。
江逸忙站出来解围,“几位有所不知,我确实是专门来找小五的,上次他带我们兄弟上县里可没少出力,我们也说好了以后有事找他。”
周围几个一见主家说话了,还能把王小五的名字叫出来,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