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一颤,他为了给琏儿赞名誉,可是规规矩矩的按着正常的流程,派人把奏折送往礼部,连着自己出孝的谢恩的折子一起,然后应该被呈送到内阁,阁老朱批之后,若认为重要的才会呈现御前。算下来,路上的行程也要半月。他是模拟考试结束,二月初一送去的,今儿还没到乡试放榜的日子,也就是一旬。
张靖宇看人傻愣的模样,不可置否的扯了扯嘴角,脸色一沉,愤愤着:“那……那吴祺不是说你学起来还算灵光的吗?怎么在家一呆,就以为外边的世界也如此美好?他明明是海军将领为什么会收到圣旨北上抗击羌绒,走之前就没给你敲个警钟?”若不是来信说吴祺在贾家,他们当初在收到贾赦一蹦到国公,就会忍不住派人潜伏进京。
“说过。说是当今用人不喜老臣,爱用寒门,与世家关系骤紧,又上皇护着四王八公一派,如今朝政颇为艰难。”贾赦木讷的点点头,不仅他说过,皇帝还来信吧啦吧啦解释了一大堆叫他别多想,只不过是他吃醋,不喜欢别的臭男人呆在身边。而且,吴祺人品不错,文武双全,一个定两,小炆子长大也该要人启蒙。莫了,表示了表哥表弟一起读书的期待。
“不过,我觉得是吴祺太全能,皇帝离不开这左膀右臂。”贾赦面色严肃的说道:“靖宇,你们太过理智了,想的太多,反而束手束脚的。琏儿当时都能道出“枪杆子里出政权”,吴祺功劳赫赫,你们担忧他功高震主,或落地兔死狐悲的下场,没准皇帝还担心自毁长城呢,至于那些叽叽哇哇的大臣,等吴祺凯旋归来,他们只有臣服的份。有再多私下龌龊的计量算得了什么,实力能碾压一切。”
张靖宇:“…………”
有那么一刻,张靖宇觉得对方似乎在扮猪吃老虎。
但下一刻,却又立马推翻之前的猜测。
贾赦怒气冲冲插腰质问,“你这小子来了金陵也不跟我说一声,怎么一个人跑到书院去了?”
“我怎么跟你说?”张靖宇翻了个白眼,“我们一房都是戴罪之身,我偷偷潜逃出来的。”
不啻惊雷,贾赦被震的身子一僵。
“我不甘心。”张靖宇揉揉额头,靠着摇椅躺下,“皇家对臣僚张家的确是仁至义尽,但是姻亲徒家对我张家女却是心狠至极,对我张家半子堪称祸害,我身为张家家主,被人如此欺负,难道还不能要个说法?不然,我千年张家岂不是连平民百姓都不如。他们子女受气,能全家全族一块扛着锄头讨说法,我不这般暴力,只要帝王一个罪己诏,一个思过台。”
一个人,明明有父母,却活的像个孤儿,像个靶子。
张家同情也好,心软也罢,利益所求必须让太子一案沉冤得雪,他们才能重返名利场所。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迫使他调动一切能利用的力量,去与整个国家权势的主宰去硬碰硬。当今……当今也算我张家半子,但终究内外有别,亲疏有分。待日后,我再向四姑姑请罪吧,波及到了他们。边想着,张靖宇眼眸划过坚定的目光。
“可……可皇帝没法认错啊,他上面还有个太上皇。”贾赦头皮一麻,没来由的心虚。皇帝私下情话一堆堆的,不知给他说过多少了我错了不该放你走之类的,但是这是私下,明面上,一个帝王,就算是昏君,也不可能向世人宣告朕错了。尤其是说我爹错了。
翻太子一案,何其困难。虽然他也很替太子委屈,他如今肚子里有墨水,可叠加起来,也形容不出太子大哥对他的好。那种打心眼里的替他好,知道他爱臭美,怕疼,赐了好多御赐的膏药,美白的良药,苦口婆心的劝他上进。明明他们只是连襟而已。
“所以,我告诉你的缘由,就是想让你这几年不要去京城,就算实在无可奈何到了京城,你当个虚衔的郡王,避免被牵扯其中。”张靖宇叹口气,悠悠说道:“不过,如今你既然参加了乡试,那便一路高调的参与下去,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把自己塑造成“大器晚成”,“浪子回头”的典型,在士林褒贬皆有时,你要活得最底层百姓的支持,让你这个郡王成为祥瑞转世国人皆知的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