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迹伸出双臂抱住双腿,抬头看着银长冰的脸。少年没有束发,黑色的长发在秋风中飞扬着。那一双蓝眸实在太过耀眼,总是在第一瞥时就夺去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单迹从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这会儿他才发现,这人竟有着一张清净得让人无法起歹念的脸。如果说单迹长得是眉清目秀,那银长冰就说得上是真正的俊秀了。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时常紧抿着,合着那双独一无二的眸子,便是一张画。
曾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就这么浮上了心头——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注:出自金庸《书剑恩仇录》)”
看的时候,就想象过这人的模样,可真正见到时,才知道,自己的想象有多么肤浅。想到这里,单迹又无比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能与银长冰朋友一场,也算是不枉此生啊。
“那你呢?”银长冰放下手,回过头来,“不就比我大两岁吗?怎么就以长辈自居了?”
单迹被呛了一下,思忖了片刻,煞有其事道:“两年嘛,等你长到我这么大就懂了。”
怕他继续追问,单迹像屁股着了火似的,飞快地站了起来,拍拍灰尘,道:“下去睡吧。明天,”他把目光投向对面的乌晓山,“明天就是试炼了。”
这一个月来,沈瑜基本上是每天早上来报到,但单迹和银长冰收拾好东西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单迹抬头看了眼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很有大雨滂沱之势,潮湿的空气中还夹杂了淡淡的血腥味。
单迹强压下心头的种种猜测,双手扶住银长冰的腰。银长冰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单迹一惊,不安倒去了不少。他尴尬地轻咳一声,低下头念起传送的咒歌。
这还是银长冰第一次体会传送术。他不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被单迹搂住的腰就没一处对劲,但他作为一个乘客,实在是不敢抱怨什么。术法发动时,他只觉得一片火光包围了自己,什么都没看清楚,火光就散去了。定睛一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就到了山脚处了。单迹松手,在他耳边轻声说:“无论如何,不要离我太远。”
长老会对下任教主提出试炼,是延续多代的传统,对于云影教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日子。山脚早早就站满了人。长老们排成一字站在对面乌晓山山脚,各分教管事围在旁边,一同等着见证新教主的诞生。
单迹看到沈瑜和涵方子好端端地站着,脸上也没什么不同,才松了口气。
黄青云率先站出来,道:“那么,越颐,你的试炼就是在三天之内翻越这座山,活捉你看到的第一个活物,草树除外。”
单迹觉得有些怪异,这试炼的内容好像和当初听到的有点不同。再看向涵方子,他沉痛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单迹读不懂他的意思,不过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同意,便僵硬地“嗯”了一声。都说无知是恐惧的来源,来这里那么久,单迹还是第一次弄不清情况,也是第一次感到害怕。
银长冰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动摇,上前半步握住了他的手。单迹回头,正对上银长冰无比坚定的眼眸。他勉强笑了笑,将空着的手递至黄青云面前。
黄青云从侍者手中拿过尖刀,在单迹手上割开了一个口子,取了单迹的鲜血,滴在水晶的盒子中。那盒子中乘着第一代教主留下的火焰,教内每一个定下契约的人都要将血滴入盒子,那火焰俨然成为了一个个约定的仲裁者。听说反悔者必将遭到火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