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高拱被弹劾
到了三月底,先是尚宝卿刘奋庸(高拱亲信,疑似卧底)后是曹大野(户科给事中,言官),还是连上表章弹劾高拱。与原时空相比,虽推迟了些时日,但该来的朝争依旧会来。各方早就做好的布局不会立刻停下作废,月初倒潘是这样,月底弹高也如此。
当然,毕竟形势有了很大不同,原时空曹大野弹劾高拱罗列的十大罪,如今缩水不少。
原时空那些捕风捉影的污蔑之词如今大多删掉了,比如高拱家乡老宅被盗几十万两。原时空在弹章中颠倒时间混淆视听的攻击高拱,说他在圣体不安时办儿女喜庆事,如今也自然没有了。
但是攻击的重点也更集中了,一是高拱对太子出阁讲学不重视,对东宫不敬。轮值常不到,叩完头就走,敷衍塞责,应付差事。二是长期以首辅之尊兼掌吏部尚书要职。史无前例,严重违制,权倾朝野。三是重用亲信奸佞,攻击重臣忠贤,把持要害,无人可制。
朱翊钧看到弹章后,心里感慨,该来的还是会来。嘴上却道:“这些混帐!又无事平白扰乱,高先生对孤,何曾有不敬?”
看朱载垕点头一付深以为然的模样,他又道:“首辅兼管吏部,高先生倒是不怕累着自己。高先生是忠臣,是能臣,倒没什么。若真是违制,于后来者借此为恶立先例开方便之门,也有些不妥当。高先生倒不如让别人去忙吏部事。内阁不是忙不过来,又请回高学士入阁帮忙吗?高先生专管内阁,还能更好地帮父皇分忧。”
朱载垕听了,愣了愣神,而后沉吟起来。
几天后,接了弹章按惯例待罪请辞不上班的高拱,得到一众朝臣的挽留。他们上奏疏批驳刘曹两人,当此朝事繁重圣躬不安之际,平白扰乱。
接到高拱密疏自辩后,宫中下圣旨申饬了刘奋庸曹大野,重申了朝堂宜安静。对三上辞表的高拱慰留表彰了一番,令高拱安心回内阁办差,免兼吏部尚书,署杨博吏部尚书。
和原时空相比,因为朱翊钧的“也不怕累着”童言无忌,高拱不再兼任吏部尚书。当然,虽然署杨博吏部尚书,但杨博可不会真的跑去新官上任几把火,跟高拱闹别扭争地盘。
说起来,高拱在很多细节问题上确实容易给人把柄。他早先与徐阶斗时,就曾在内阁值班程序规则上被人抓着漏洞把柄。如今他与张居正同时提调东宫,他倒是确实放心地把东宫事务交给高仪张四维,自己五天来一次,叩完头行过礼立马就走。
不知内情的人,比如原时空的小朱翊钧,甚至无需冯保等人蛊惑,也会觉得他比张居正更难相处,似乎不太尊重他自己。
高拱在知晓宫中消息,小太子对他亲自出言维护,批驳曹大野上纲上线说他高拱对太子大不敬是胡说。一面再次自责“臣性疏阔”又吃了别人一记闷棍,同时心里也很是感慨,小太子倒是知晓是非,没被蒙蔽。
又听闻小太子说他倒是不怕累着臣兼吏部恐为后来者开恶例,不由冷汗直冒。这个说法,连曹大野似乎都没有这样攻击。他赶紧上密疏自辩,也坚决请辞吏部尚书兼职,荐杨博署职。
这几个月,因为事务繁杂,太子行冠礼、东宫出阁讲学,各种典礼不断,接着又是高仪入内阁朝廷人事大调,皇帝身体又一直不安,于是,很多朝务都被有心人精巧地延误。于是,一些不该出问题的地方,便闹出不少更让皇帝忧急的事情。
到了四月,安庆、南京两地,接连因军饷问题发生小规模军营兵变。
朱载垕一面把内阁紧急报来积压未批复的其余军镇兵饷,赶紧从太仓支银粮批准下发,一面又让内阁兵部紧急会商解决这两场不小的闹饷乱子。
看到这些折子,朱翊钧一边吐槽,一边暗自警惕。
军兵粮饷水旱救灾钱粮这些日常事务,向来都有规例遵行,本不易出差错。皇帝朱批,不过是例行手续。
但内阁中如果有人存心扰乱,以其它急务忙不过来、数目事务需细心查核等等为名,拖它一两个月。或到了具体经办的户部提督仓场太仓等部门,再示意经办人缓办、折扣、扯皮一通。这些有意无意的擦边球操作,确实足以人为制造出各种兵变、民乱。
就是事后平息事态时,如果有人存心要扩大事态制造扰乱,也很能精心设局有所作为。
比如,在及时派遣合适人手善后处理、安排地方官先行控制配合等方面,适当做些手脚。派的人不合适,时间拖一拖,这些都可能让头乱如麻的朱载垕再头大如斗。
如果现在是自己就接手朝政,如果高拱张居正有心挖坑看自己闹笑话,这类事情便足以让自己忙晕,稍不注意还可能错上加错小事酿成大乱。
这两场乱子出现的时机,分寸的拿捏,都更象是有心人人为操控制造出来的。夹杂在皇帝身体不好、朝廷纷争此起彼伏的背景中,分外引人注意。
从后世来的朱翊钧,总感觉南京兵乱有镇守太监张宏的影子,安庆兵乱则有张居正亲信李幼滋、曾省吾的影子在晃。与内阁朝局的变动不无关联。
对高拱张居正这两人,他也忍不住吐槽,本事确实不小。
治国理政确实很有一套,就是制造麻烦,手段也炉火纯青。时机、火候、分寸拿捏都掌控得让人无可奈何。换别人?与这两人比起来,只怕不但是治国理政办正经事相差一大截,制造麻烦又能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