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望着一脸难受的郭丁丁,实在也不忍心继续交流下去,怎么办?怎么办呢?
“尚尚,咱也做两手准备,一是揭了这层皮去,二是找个下力气的活儿,我先在外面干上几个月,看看这几个月里,我背上那死鬼会不会找不着我了?”
会不会找不着你了?这怎么可能?你跑到省城来,可能你老婆你儿子你儿媳妇一时找不着你,但那鬼魂怎么可能找不到你?
金尚说:“二叔,你要相信科学,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背上有块别人的皮,怎么还会有一个人的灵魂呢?那都是你自己吓唬自己嘛!”
“你说得没错嘛,人死了,一定是什么也没有了,可是,你爷爷死了,你为什么还去迁坟?你爷爷的坟里有一只龟,你带走了,如果不你带走那只龟,吴长庆也不会淹死,这些事情都是我预见的嘛,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下决心来湖台找你之前,我就预见你会帮我这个忙嘛,这不是我有多神,就是那个人的灵魂在左右我嘛……”
郭丁丁一席话,说得金尚无语了,对啊,他家里那条黑狗死了,他泡在澡堂子的热水里就预见了,吴长庆开着崭新的越野车掉进河里淹死了,他也预见了,我也在现场嘛,能不信么?
金尚苦恼极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尚尚,你好歹找个人帮我问问,我背上的皮,最好帮我去掉,我受不了啦,一天也不想再这样下去呀,你要帮我呀,我现在是生不如死呀,活得没有一点尊严嘛。”
……
金台丽景公馆楼下,一间湖南人开的馆子里,金尚与二叔郭丁丁准备一起吃饭。金尚狠了狠心,点了四菜一汤。等着上菜的功夫,金尚给靳云鹏打了电话,说:“有空儿么?当面请教个问题。”
靳云鹏在电话里哈哈哈地笑着,说:“真是邪门儿啊,正要打电话找你呢,你的电话就来了,你要当面请教,就上来吧,我住中单元2604。”听了这话,金尚反而心中不安起来。正要打电话找我?找我干什么?
金尚心中闪过一连串的问号,这人又有什么歪心思?吃完了饭,出了湖南人的饭馆,金尚说:“这人跟我是哥们儿,也是个外科医生,先问问他,行不行?”
郭丁丁不说话,只是使劲点点头。
进电梯,上26层,按门铃,靳云鹏穿着睡衣开了门,一眼看见愁眉不展的郭丁丁,不禁愣了一下,忙问金尚:“来看病?”
金尚进了屋,三人在门厅里停顿了一下,金尚叹了口气,说:“哦,我二叔,这一回来找我,有个大麻烦。”靳云鹏的脑子转得还算快,忙换了笑脸,说:“大叔,快请坐,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金尚让郭丁丁转了身,背对着靳云鹏,又掀起了衣服,说:“你看,我二叔年轻的时候,上过前线,打过仗义,当然啦,也负过伤,算是死里逃生的人,你看,背上这块皮是植上去的,现在呢,想揭下来。”
靳云鹏凑近看了看,又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说:“哎呀,这不好好的么?闹着玩的吗?怎么还揭下来呀?睁着眼给咱那黑心老板送钱呢嘛!”说完,靳云鹏把郭丁丁的衣服拉下来盖住,又道:“大叔,你先坐,我跟你说说这个植皮的问题。”
郭丁丁在靳云鹏的面前坐了,极不自然地望着靳云鹏和金尚。靳云鹏就去倒了一杯铁观音放在郭丁丁的面前,又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根白沙烟,说:“大叔,你想过没有,把背上的皮揭掉,从哪儿再取皮把这儿补起来呢?”
“噢呀,是么?”郭丁丁苦笑了一下,说:“不补呢?就让后背上落个疤,我都这把年纪了,落个疤也没啥。”
“落个疤?”靳云鹏又笑了笑,说:“大叔,你同意落疤,可是,医生不同意啊,关键是医生不敢这么做,搞不好,要出人命啊,你想想,这么大的一片,要自然愈合,那得多长时间?这个过程中,万一感染呢?万一死人呢?现在这医患纠纷多厉害啊?一发到网上,全是骂医生不是人的嘛,哪个医生也不敢冒这个风险嘛。”
郭丁丁一脸疑惑,不知道如何才好,金尚忙说:“我也是这么说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二叔应该明白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靳云鹏抽完了一根烟,又迫不急待地点上一根,道:“大叔,我干这一行好几年了,知道这里面的黑幕,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接受植皮呀?你这个情况呢,如果没什么大碍,我看,还是维持现状吧!”
郭丁丁点点头,金尚也跟着点头。郭丁丁却道:“我就是维持不了现状,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对策嘛,你们不知道嘛,这些年,我背着那人的皮,可让那人给折腾死啦,真是阴魂不散哪,一点不假,那人净让我干没人伦的事儿,唉,唉……”
金尚直听得心跳加速,他真担心郭丁丁一时冲动,当着靳云鹏的面儿把自己跟儿媳妇吴明明的麻糊事儿说出来。还好,郭丁丁的情绪并没有失控,他说:“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死心了,可是,我最近不想回家呀,我想在省城找个活儿干,我想在外面清静清静,那怕清静几个月也好。”
靳云鹏眨了眨眼睛,说:“大叔,你有特长不?想找个什么活儿?”
被这么一问,郭丁丁倒笑了,说:“我枪法很准,不说百发百种吧,也差不多,可这东西也没用啊!唉,只要管吃管住,钱多钱少的不要紧,随便干什么都行啊。”
靳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