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蓦然提议:“走吧,出去散个步,消消食。”
*
买房的时候,销售小姐介绍过,小区内在洋房和高层房中间的空地上建有一个很大的花园。住进来有些日子,阮舒今天才得以见到。
花园里是法国梧桐的种植区。冬天尚未完全过去,高大的枝干光秃秃地整齐往上向天空舒展,绿草丛点缀着不知名的小名,一条条弯回曲折的碎石小道蜿蜒其中,宽度恰好够两个人并肩同行。
阮舒和傅令元一起在小道上慢慢地走,她的手始终被他包裹在手掌里,熨烫的温度,令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花园里的人不多,夜幕越来越深。
彼此静谧无言半晌,她找了个话头闲聊式地问起:“我记得冰箱里是没有食材的,你的那些青菜、肉丝、面条,都是打哪来的?”
“让十三采购的。”
“你在冰箱上贴的便签是菜谱?”
“嗯。”傅令元不疾不徐,“十三教的煮面步骤。”
“十三教的?”
“十三以前在五星级酒店当过厨师。”
阮舒闻言诧异地挑眉,自发脑补出五大三粗的赵十三穿厨师服的模样,怎么都感觉极其违和。
“不相信?”傅令元拿斜眼瞧她,“以后总有机会能让你尝到他的手艺。”
旋即,他的视线下移,盯着她的脚:“痛不痛?”
小道是鹅卵石铺成的,难免颠脚,走多了脚底板容易痛。阮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薄底单鞋,再看看他脚上的布洛克鞋,反问:“你痛不痛?”
傅令元捏了捏她的手:“我的鞋底比你的厚,你觉得呢?”
“多走走石子路,养生。”阮舒笑笑,“不是说,脚上分布着很多穴位,如果感到脚痛,就代表穴位相对应的内脏器官出了问题,提醒人注意健康。”
她记得,自己最近一次走石子路,还是年前被掳去荣城傅家老宅,陪傅松魁的那一遭。想想傅松魁当时的稳健步履,正贴合常言所道的“老当益壮”。
便听傅令元勾唇:“傅太太在说自己有病?”
“……”阮舒抿唇建议,“三哥要不要脱了鞋子踩着走走,也检查检查自己有没有暗疾。”
傅令元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玩味儿:“我若是有暗疾,那也是被你给搞出来的。”
“……”
回去的时候,离开鹅卵石路,踩回平整的水泥地上,阮舒才发现,脚底板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疼。
她的步子明显慢下来,傅令元看穿,一副“叫你逞强”的取笑表情,然后便屈腿弯腰,示意要背她。
阮舒记得他手臂拉伤的事:“没问题么?”
“就你这点重量,能有什么问题?”傅令元轻笑,“傅太太别把自己的丈夫当是纸糊的。”
阮舒不再不客气,当即利落地爬上去。
他的肩很宽,背部挺拔,她几天前刚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彼时便觉这样的背,十分适合用来背人。
天气不同,情境也不同。
可他的背却是同样的宽阔与温暖,令人无由地生出安全感。
阮舒搂着他的脖子伏趴着,和那天在他背上时一样,很快有了困意。
*
困意在发现自己被抱进浴缸里时,骤然消失。阮舒条件反射地扑腾了两下水,头顶即刻传来傅令元的苛责:“你小心点手。”
阮舒在水里缩了缩身体,蹙眉:“你在干什么?”
傅令元正拎开她那只受伤的手臂搁浴缸外头,闻言斜斜扬唇:“帮你洗澡。你以为是在干嘛?”
阮舒抿抿唇:“谢谢三哥。我自己可以。”
傅令元却是对她的婉拒置若罔闻,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个小马扎,坐在浴缸旁,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有点懒,说:“傅太太别客气,你也帮我洗过。”
她貌似只是帮他擦了个背而已……阮舒回忆着。
然而傅令元已经开始动手。
阮舒心里满是警惕——没办法,以他以往的表现来看,她怎么都没法相信,他只是纯粹地帮她洗澡而已。
她的视线凝定在傅令元的脸上,他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她只再次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专注。
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一个小孩子,生活没法自理,要由别人代劳。
阮舒不觉唇角微弯,身心放松下来,任由他爱怎样怎样。
她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一件事,和他在一起之后,自己的惰性似乎渐长。以前但凡能亲力亲为的,她并不习惯假他人之手。
阮舒凝回焦聚盯着他。
傅令元同样在看她。
他的眼睛黑黑的。
她的瞳仁乌乌的。
阮舒看似面无波澜,却是无意识地舔舔唇,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欲图接过浴球:“我、我自己来。”
出口后,她发现自己的舌头竟是打了一下结。
傅令元没有把浴球给她,洞若明火地眯眸,饶有趣味地笑:“傅太太在害羞。”
用的是肯定句。
阮舒莫名感觉脸颊有种陌生的发烫感。
她从来都不会有诸如羞涩、难为情之类的感觉。
而且其实她知道,这也并非他第一次这么做——之前每回做着做着她就晕过去,醒来时自己的身体永远是干净的。
她也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害羞,只是……
或许因为是第一次在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