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白色的果肉看起来清甜多汁。
眉目淡静地盯一眼,阮舒抬眸,对视上他浓眉之下湛黑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旋即朝病床柜努努嘴:“最底下的抽屉里有个东西,麻烦帮我拿一下。”
傅令元折眉,暂且放下手中的果盘,弯腰,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黄色档案袋。
“什么东西?”
“给三哥的。三哥自己打开看吧。”
她在浅浅地笑,而且又叫回他“三哥”。此情此景之下显得古怪。
傅令元预感不太好地跳了跳眼皮,手指绕开档案袋上的棉线,抽出里面的几张纸。
看到“离婚协议”四个字,他的眼瞳遽然遁入幽深。
“抽屉里也有笔,三哥签了吧。具体条款其实没什么值得看的。当初结婚时本就是合约婚姻,所以现在全都很简单,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不存在任何拎不清楚的地方。等我出院,就会去绿水豪庭把我的东西都拿走,届时麻烦你抽个空,和我再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就了了。”
已临近春末,阮舒的声音却仿佛还停留在初春,沾染着凉意,没有半点温存。
瞳仁随着她的话一寸寸收缩,傅令元抬眸,眼底是如墨的黑:“为什么要离婚?”
阮舒躺在病床上,偏着头看他,面容清淡,反问:“为什么不离婚?”
“因为我没告诉你你是陈玺的私生女,因为我没告诉你庄佩妤和两亿的关系,所以认为我在欺骗你?”
“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
“不想和你继续纠缠。”阮舒还是那副口吻。
“讲清楚。”傅令元冷声,棱角锐冷的面容像笼罩了浓黑的雾。
“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不想牵扯进你们争权夺势的纷争之中。那是和我无关的世界。我不想我往后的人生毁在庄佩妤留下的烂摊子里。”阮舒表情平静漠然。
一开始是他强行拉她进来,她试图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旁观者,无果;然后她接受了作为他的女人的身份,主动站在他的身边。可即便如此,她本质上其实依旧是局外人。
然而现在完全不一样。莫名其妙的,庄佩妤和两亿扯上了直接的联系,她变成了陈家的女儿,并且因为庄佩妤的死,她被推到了旋风的中心。
性质已全然不同。
“我看不出这和离婚存在因果关系。”傅令元讥诮,“和我离婚,你就不是庄佩妤的女儿了?和我离婚,你就不是陈玺的私生女了?和我离婚,你就不是我的女人了?”
阮舒看着他,不说话,少顷,她开口:“你有没有可能放弃两亿?”
大抵没料到她有此一问,傅令元皱眉,随即盯着她,唇角抿出坚冷:“不可能。”
“好。”阮舒眼神潜定,“那我也不可能再和你继续相处下去。”
傅令元眸色深两度。
阮舒迎视他的目光:“得知你对我的真正意图之后,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和你进行每一句对话,我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你是不是又在套我的话,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一刻的你,是真情多些,还是假意多些。”
“这样心力交瘁的夫妻关系,有什么可维持的?这种每天都充满怀疑相互试探的日子,有什么可过的?”
她深深沉一口气,眼珠子黑若点漆:“你不累,我都累了。”
周遭安静,空气却似冰凌丛生一般。
傅令元眼眸暗沉,盯着她,嘴唇抿成冷峻的线条,数秒后,当着她的面直接将离婚协议撕掉丢进垃圾桶,言简意赅吐字:“别再想了。”
说罢他起身,转头便往外走。
“那就等着见律师函。”阮舒凤眸幽凉,“别白费时间了,你绑着我也没用。两亿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傅令元身形稍一顿,却是头也不回。
阖了阖眼皮,阮舒攥紧手指,手背上还扎着盐水吊瓶,有点刺疼。
……
接下来的一整天,傅令元未曾再出现。
阮舒则琢磨起在医院续住的问题。
上一回做完人流,为了养身体的方便,她就是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自己请的月嫂每天负责她的饮食。这一回她想沿用这个办法——林家那儿现在虽然只有林妙芙,但她肯定是不会再回去的。
林璞来给她送文件的时候,她顺便交待他去帮她办,结果回来之后给她的答复是医院的床位紧张,现在所有的病人,但凡没大问题的,住院一天就被赶回家自己养,她这儿住三天已经是特例。
“多拿些钱也不好使?”阮舒眉头深拧。
林璞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后,还是没忍住问:“姐,你和姐夫是不是又吵架了?”
阮舒觑他一眼。
这一眼,在林璞看来,既是示警告他不该多嘴的话不要说,同时也可以看做她的默认。
“看来这回吵得很严重,都闹到要离家出走的地步……”林璞小声地嘀咕一句。
阮舒清冷着脸色,将话题转到公事上:“靖沣的工厂这两天情况怎样?”
“挺好的,姐你放心,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让工厂的经理每天往公司打报告。”林璞颇为无奈。
阮舒抿唇——他头天来的时候,她便第一时间关心过工人罢工的后续了。他给她打电话的当天下午,林承志亲自前往工厂,顺利调停,给回来的结论,确实是新老工人之间发生小摩擦。可她心里老是不太安宁。
让林璞给她打印的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