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爷一直皱眉不语,沉默半晌道:“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劳烦周公公转告娘娘,暂时不宜轻举妄动。”
送走了周公公,安老太爷眉头依旧紧锁,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桃妆端着茶盘进屋,上前柔声道:“老太爷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先喝口茶,坐下慢慢谋划。”
“锦如那边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安老太爷转身问。
“大姑娘昨个儿往宝庆银楼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似乎吩咐了什么事儿,潘元今个儿一直在东栅口那边转悠,看样子像是在找人,只是不知道是找谁。”
“东栅口?”安老太爷心下琢磨,“我记得那边儿挺乱,好像都是乡下进城做劳力人的住处?”
“您记得没错,所以婢妾也有些奇怪,不过已经叫人跟着了,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老太爷点点头,突然问:“刚才周公公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觉得如何?”
“老太爷心里都已有了定论,何必又来问婢妾。”桃妆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姑奶奶入宫这些年,为何一直没有子嗣?如今老太爷刚刚升官,再巴巴儿地送个姑娘入宫,让圣上如何想咱们安家?”
安老太爷听出桃妆的弦外之意,猛地坐直身子问:“你是说,芝彤之所以一直无子,是因为……”
桃妆微微叹气道:“老太爷,您看如今宫里头,有子嗣的都是哪几位主子?”
安老太爷暗暗盘算,心里顿时就是一凛。
当今圣上如今一共六位皇子,大皇子和四皇子乃是正宫嫡出,二皇子是德妃之子,三皇子是已故容妃所出,五皇子和六皇子是双生,生母如今已经升为淑妃。
皇后出身江北郭家,乃是当地大族,世代书香门第,清贵却不弄权,族人大都是些做学问的读书人。
德妃是宁遥郡王府嫡长女,其父岳谨琮如今镇守西北边陲,乃是封疆大吏。
已故的容妃母家乃是岷中王家,淑妃母家是江南岑家。
这些家全都是世家大族,可如今却都没有子弟在朝中担任要职。
“你是说……”安老太爷之前一直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此时越想越觉得后背冷汗不止。
“以婢妾之见,以老太爷如今的职位,咱家再送几个姑娘入宫,怕也是一样的。”桃妆毫不遮掩地说,“圣上如今虽然年纪大了,可并不糊涂,几个皇子也大多成年,那个椅子以后轮到谁坐,他心里怕是早就有了定论。皇室不比寻常人家,儿子,可不是越多越好的。”
安老太爷听了这话,面色却是一沉,直直看着桃妆问:“既然如此,那沈家如今又是为了谁在谋划?”
“从古至今,最后坐稳那把椅子的,可未必都是先皇看中的人。”桃妆不紧不慢地说,“所以说谋事在人,不谋又怎么知道呢!”
她不等安老太爷说话,抬头迎着他的眼神道:“婢妾虽说是沈家的人,但不过是个旁支庶女,家里做什么谋划,哪里轮得到婢妾知晓。但有一件事,婢妾心里却十分清楚。”
安老太爷不做声地看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婢妾是过了明路跟着您的,今后的日子如何,自然是要仰仗安家过活,又怎么会做对您不利之事?”
安老太爷拍拍桃妆的手,沉声道:“你能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
等桃妆离开之后,安老太爷端坐半晌,将善东山叫进来问:“之前让你盯着大姑娘,可都安排妥了?”
“回老太爷话,安排得都是从外面调拨过来的人,肯定不会出岔子的。”善东山躬身道。
安老太爷将声音压得极低道:“你再另挑几个机灵的进京,盯紧桃妆和她手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