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立在蜂群的中心,等待着他们的逼近。
一步步,就像咆哮的海浪。
一阵阵,就像乍起的飓风。
而我,则成了凌波而上的利剑般的小舟。
成了驭风而起鹰隼。
“嗖——”
“哼!”
“噗哧——”
一片血光,伴随我的白龙剑斜身而上。
这种颜色多么像**。
这种颜色又多么能够包含**。
这种颜色又多么能够刺激**。
晚霞不住地在眼前闪现,流荡,退却。
而**不会,仇恨不会,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不会。
她是那样的逼真,那样的受鼓舞。
让我不能不想到我们在竹林里的癫狂。
风声呜咽,竹林喊叫。
退却与前进。
受阻和跨越。
冲刺和长笑。
所有这一切,成就了一美丽的隐痛。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这样!
为什么我要丧失理智去参与这丑恶的世事!
为什么我要做出如此伤人心肺的决定!
我一定是疯狂了!
我看见蜂群渐渐散去。
不,是渐渐风平浪静,海潮退却,一切渣子都没有了声息,只是连抽身而走的力量也没有,他们或者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命。或者,他们只是被吓破了胆吓软了腿不能再向前移动。
他们只有软泥一堆地躺在那里,用惊恐无状的眼神来等待我的判决。
这是一片**的麦田。
成熟必将引起麦粒的脱落。
我可怜于这些无助的麦粒。
他们能有什么错。
是命运的错误让他们生长在了秕子的世家。
所以,他们也只能成为了秕子。
他们死亡,倒伏。
将我的**之火,仇恨之火也悄悄湮灭了。
以至于当我的目光留驻在蜂王钟会的身上的时候。
这个除了我之外,唯一没有倒下的人,我看到他哆嗦成了一片树上的枯叶。
我说,我是不是疯了。
钟会嘶哑着嗓门说,是,是,是。我看见他腥红的眼珠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愤恨,但那种眼神很快又归于消亡,他的眼睛已经不再看我,一改强硬果断的语气低头又道,不是,不是,中散大夫怎么会疯呢,要疯也是钟会先疯。
我向前跨出了一步。
大风再起,卷起我的白色长衫呼啦拉地响。
我感觉我即将起飞。
就像鸟。
我真的很想飞。
以最快的速度,去追上一路飞奔的若云。
我希望我能够在喝孟婆汤的时候和若云同时举碗,互相注视着喝下这了却杂念的琼浆。
从此,我们将离开尘世的藩篱,永远地离开。我们将携手于地狱的门内,我们将共同经受十八层令人荡气回肠的考验,然后,我们欣喜地用爱的笑声放歌。
我又一次举起了剑。
我看到钟会瑟瑟发抖的像一只刚从冰窟里捞出来的小公鸡。
你冷吗?
我,我的确很冷,风很大。
我知道你不是身冷,而是心冷,我冷笑一声,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么?
......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不,不知道。
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一剑洞穿你的胸膛。
钟会激烈地颤抖一下,最后终于腿一软跪了下来。
接着他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起来:“嵇康兄,你一定要绕了我啊,我,充其量也不过是出了坏点子而已。我与你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为什么要对你下如此毒手?都是先生你一生太过锋芒毕露,才引起司马昭的嫉恨。真正要置你与死地的人是他啊。”
“那么说来,这事是怨我了?我自命清高也好,待人不淑也罢,那我我看不惯你们这些官场混迹的龌蹉之辈的行径。我不参与你们的宏图伟业,难道避而远之也不行?但是他司马昭找不到合适的罪名强加于我,所以,当你从吕巽那里知道了我和若云的事情之后就给司马氏想出了这样一个绝好的主意?”
“钟会有罪,钟会有罪啊。”
我突然想要哈哈大笑。
可是,当我感觉到我的笑声已经即将穿越喉咙的时候,我却突然无比悲伤起来。
心中的酸涩一阵阵地向上涌来。
我甚至都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了。
疼痛。
从来未有过的疼痛。
就像利箭穿心。
初始无觉,可是当意识集中到痛点之后,那种彻骨的痛才得以蔓延开来。
血是那样的鲜红明艳,鲜艳的刺目的幻觉。
从来,我都是一个迷恋色彩的人,可是,今天,我感觉到了,第一次感觉到了色彩也能够成为杀手。
它们就如同各个角落奔袭而来的飞刀。
你无法防御。
你只能全身去承受。
这是唯一能够做的。
现在,我饱受了色彩的突袭。
内心的疼痛再一次闪闪发光起来,仿佛有一柄多刃的宝剑,在我的心中来回纠缠。
沧海桑田,抹不去我对你的思念。
可是疼痛加身,一样难以掩饰我对你的挂牵。
是我,牵连了无辜的你受进磨难。
是我,对不住你短暂一生的任劳任怨。
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跌倒的时候,我的剑拄向了大地。
剑并没有刺向钟会,可是钟会还是本能地“啊呀”尖叫一声。
我强忍着疼痛说,好了,我走了。我放掉你,你就可以以一个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