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觑她一眼,缓缓往酒杯里倒酒:“我尽兴,你随意。”
几杯酒下肚,林笙忽然问:“温冉,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
“嗯?”她睁大眼睛。
林笙缓缓一笑,说道:“我想,瞧,又一个傻妞。”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么?”温冉眯了眯眼,假装回忆道,“我想,这又是哪儿来的一朵高贵白莲。”
两人同时一笑。
又喝了几杯,两人都喝多了。
林笙说:“你知道吗,我爸我妈自我小就离婚了,我跟我爸,我爸这人吧,觉得疼我就是给我更多的钱,所以我从小到大只有钱没有爸也没有妈,哪像你啊。”
温冉说:“我怎么了,你好歹还有个爸,我爸爸都去世十几年了。”
林笙说:“那,那就还有个妈,这点儿我总比不上你吧。”
温冉说:“是,我还有个妈。我妈呀,对我可好了,她什么事儿都不让我c心,就是生了一场大病也瞒着。”她抱住酒瓶子,有些不理解地问林笙,“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呢。”
林笙笑呵呵:“你还知道呀。”
温冉拍桌:“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做个乖女儿,能不让我妈c心的事儿就不让她c心。我爷爷算什么,大伯母算什么,赵洧川,他又算什么……”她打个酒嗝,说,“他们,什么都不算。”
说完又去倒酒,林笙比她还清醒一点儿,见状忙去拦着她:“别喝了,傻妞。”
温冉一挥手:“不行,得让我喝,你要不让我喝我跟你急。”从小到大,她就放肆这么一回,此刻她只觉得满腹的事儿都不用去想了,喝醉了就好了,可是偏偏有人不如她愿——
刚刚举起的酒杯就这么被人抓走了,她怒目瞪过去,同时还有林笙响在耳边的一声尖叫:“叶老师?”
她被这个熟悉又让她难过的称呼惊到了,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直至视线模糊。
其实从很小,温冉就对b市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因为每次来到这里,面对的都是红墙后头的不苟言笑的爷爷。所以,每次,她都要牵紧父亲的手才肯进门。一进门就不松手。
再后来,父亲去世,她就再也不愿意来了。可是忽然有一天,母亲带着她坐两小时火车来到b市,来到熟悉却陌生的大门外头,那一天她陪着母亲在外面站了好久好久,才等到爷爷。那天的爷爷不仅训斥了母亲,还打了母亲一巴掌。对,那一巴掌很重,连带着她都跟着摔倒了。想到这里,温冉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扶住了她,还伴有低低的轻斥:“等一下,车马上就过来。”
熟悉的气息,她贪婪地闻了一下,而后又挥开了扶住他的手,“不要,我要自己走回去。”
叶以祯无奈,看着助理开过来的车:“先把林笙送回去。”
助理错愕:“那温小姐?”
“胶给我。”
温冉抓住面前男人的胳膊,他个子很高,“你有点儿像一个人。”
“谁?”男人温声询问。
温冉思考片刻:“嗯,我爸爸。”
男人哭笑不得。
“他每次都会这样牵着我的手,对了,偶尔还会背我。”
说完,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男人不说什么话,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清浅的笑意,仿似宠溺。良久,他低低一笑,背对着她,微微俯□,温冉眨了眨眼,下一秒,就趴上那个宽厚的肩膀。
叶以祯发现,她偶尔喝点儿酒,也不算坏。最起码,很多平常他可以问一些她平常不会轻易说的东西。夜se渐暗,街灯依次亮起。他背着她缓步走在飘着雪的大道上,竟然感觉到一份难得的静谧。过了一会儿,温冉从他的背上爬了下来,轻声问:“我怎么了?”
“你喝醉了。”他淡淡的看着她。
温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我说胡话了?”
“没有。”只是说了平时不会说的话而已。
“那就没醉。”她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身形因这番动作,晃了几晃。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她的腰,异样的感觉顿时从指尖袭来,他愣了一愣。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高领的白se毛衣,一块烫伤后的疤隐约可先。他细细摩挲,不顾温冉的轻颤:“疼不疼?”
“唔?”
温冉猛地抬头,对上他一双温润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黝黑深邃,偶尔夹杂的温柔光泽会很轻易地让她晃神,会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暌违已久的温暖忽然而至,就好像,最疼爱她的那个人又回到了身边。
“疼。”她睁大眼睛,眼泪忽然流了出来,“疼得要命”
她揪住他的领口呜呜地哭,而他握着她的手陡然收紧,低声说“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她嘟囔着问,像个纠结的孩子。
他没说话,只是抬高她的脸,俯□去。用唇齿间温柔的缱绻解答了她的疑问——因为以后有我。
仿似做了一场梦,温冉恍恍惚惚地从梦中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用手毫无章法地揉了几下,毫不见效。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全是陌生的景象。温冉眨眨眼,再眨眨眼,清醒了。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揪住被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
“醒了?”一道低沉的男音,分外耳熟。
温冉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