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关隐达脸都青了。他虽说心中没鬼,但就怕人信口雌黄,蓄意陷害。张青又笑笑,说:“舒培德还算够意思,他说在他接触过的领导中,只有你们翁婿俩令他敬佩。说你们俩从未收要过他们任何好处。”关隐达苦笑道:“舒培德是好心办坏事啊!”这个晚上,不断有人造访关隐达。他们只是来随便坐坐,用意却很明白。
深夜,关隐达已睡着了,电话突然响起来。没想到是孟维周打来的:“隐达,你睡了吗?这样吧,你到二号楼208来一下,张书记想找你谈谈。”半夜里惊醒,心脏本来就跳得慌。又说是张兆林急着找他,关隐达胸口很不舒服,几乎想吐了。他去洗漱间洗了个冷水脸,奔二号楼而去。门一开,张兆林微笑着站起来,把手伸得老长。关隐达健步走过去,握了他的手。“隐达坐吧。”张兆林满脸是笑,“隐达同志,我向省委汇报过了。省委研究,决定全力以赴支持你竞选市长。明山同志找我谈了,他自己想放弃被选举权。我看这样也好,对稳定西州,对他自己,都有好处。你同维周是老同事,彼此了解,我看你们会配合得很好的。” 关隐达说:“感谢张书记信任。这次我可是随波逐流,身不由己啊。”“这是民意。我们必须尊重人民群众的意愿,这是我们党的宗旨所在。”张兆林很有感触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点着头,“隐达同志,有个别人说,组织上决定支持你竞选,是听信舒培德的话。简直荒唐。组织上对干部是有个基本认识的,我们认为你各方面条件都好,能够担负起市长责任。但是,有人在中间弄手脚,过后组织上会严肃查处。会上流传一些顺口溜,甚至有人在会场上传纸条子。我们认为这是严重的政治事件。政治纪律,我们是决不含糊的。”
关隐达听出张兆林的意思,这是在威慑他。也就是说,支持他选举,是万不得已的事。不然人大会就开不下去,省委丢脸就丢大了。但是,事后如果查出来关隐达同那些非法行为有关系,组织是不会放过他的。关隐达心情灰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他将很尴尬地当选。从当选之日起,组织上就会寻找机会将他顺当地换下去。当年他被选上县长,又糊里糊涂当上县委书记,没多久就被弄下来了,调到市教委当主任。
张兆林今晚不论说什么话,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好像他格外开心。他越是笑,关隐达越知道他很不愉快。张兆林亲自到工作多年的西州来指导选举,竟弄成这种局面,他脸上是没有光的。别人会抓住这些事说他驾驭能力不行,省书记肯定会批评他办事不力。关隐达回到房间,已是凌晨四点了。太困了,他倒在床上就呼呼睡去。
六十四
关隐达一觉醒来,已是七点半。张青已起床出去了。关隐达忙涮牙洗脸,奔食堂去。他立即意识到天地似乎变了。代表们同他打招呼更加热情而自然。可是奇怪,他往一张餐桌坐下,竟再没别的人敢来了。后来王洪亮来了,嘻笑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关隐达问:“洪亮,怎么不当老板了?”王洪亮笑道:“我到底是组织上培养的人,骨子里不是当企业老板的料子。在那里经济待遇不错,可就是找不到自己的感觉。还是回来算了。”
王洪亮的语气就完全是汇报的味道了。慢慢才有些部门头头围着这张桌子坐下来,同关隐达打招呼。他注意看看,围着他坐着的都是些场面上走得开的人,比方公安局长、检察院长、法院院长。关隐达暗自感叹,发现人们无意间已经把他当作市长了。人们一旦把他当作市长,自然就想到了距离,不敢在他面前太随便了。这些凑过来陪他坐着的人,都是自以为有脸面的。官场况味,可悲可叹啊!会上再也见不到万明山的影子。大家再也不去议论他了,却猜想他这回只怕真的栽了。也没人再议论张兆林或孟维周,知道他们仍会安然无恙,多说了也没意思。却又听说公安方面在追查“条子事件”,说是有人恶意中伤领导同志。无奈找不到条子的下落。张青悄悄儿对关隐达说:“隐达,有人说是你把那条子撕了,不然只怕有人会倒霉。有人会很感激你的。”
关隐达说:“那都是些玩笑话,当真干什么?也不知谁让查的,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正式选举之前,马云涛同舒俊一道跑到关隐达房间。马云涛很是恭谨:“隐达同志,这是我们起草的你个人简介,要发给代表的,请你过目。”“我就不用看了吧。”
关隐达说着,就接过了简介。他知道这几百字的文字,看似简单,却很有讲究的。每个措词,都传达着组织意图。他细细看了看,发现简介还过得去。想必是孟维周他们已审阅过了。他只改动个别字,就说:“行吧,就这样。”马云涛汇报完了,舒俊说:“隐达同志,这是市政府办替你起草的致辞。”关隐达接过稿子,问:“什么致辞?”舒俊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