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丧气走到云老师办公桌前,怯生生的喊,“老师。”
“还知道我是老师,”云老师平时对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但今天声音尤其尖锐,“你自己看看,做了什么好事。”
顾即只得抬头看,不出意料的就看见了桌面上摊着自己的作业本,果然是甘小雨搞鬼了。
“拿着,”云老师深吸几口气,把作业本塞到顾即手里,略长的指甲指着作业本上的一行字,“这是不是你写的?”
顾即一见那行字,脸刷的就红了,甘小雨竟然在她的作业本写了云老师今天的内裤是粉红色的,继而脸色又慢慢变白,抬头手足无措的看着云老师,结巴解释,“老师,这不是我,我没有......”
他的解释很苍白,云老师自然不会听,“你没有,那你说作业本是谁的,这行字是谁写的?”
顾即几乎就脱口而出,“是......”甘小雨,他不敢说下去,猛然住了嘴。
上学期因为告了甘小雨的状,被甘小雨和几个男孩子打了一顿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晰,那天晚上受伤的膝盖抽抽的疼,疼得他一晚上睡不着觉,从此往后,他就再也不敢招惹甘小雨了。
如果他把甘小雨供出来,恐怕接下来等着他的就是一顿乱揍。
云老师见他讲不出个所以然,痛心疾首,“顾即你说说,你才几岁啊,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罚你是不长记性了。”
顾即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几乎是想求着云老师不要让他请家长。
“这样,回去把《游子吟》写三十遍,”她想了想,似乎是气不过,连忙改口,“不,五十遍,明天上课前交给我。”
顾即委屈至极,拿着作业本眼眶通红,但是眼泪只是在眼里打着转没有落下来,从小他就知道,眼泪是没有用的,他哭得越厉害,男人只会打得越凶。
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顾即在心里呐喊,但表面只是扁着嘴把这个锅给背下来,哽咽道,“是,老师。”
云老师其实是知道这孩子家中情况的,此时竟然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一想到他大言不惭,就再也软不下心来,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就要和他爸一样了。
顾即垂头丧气的进来,又垂头丧气的出去,平添了满眼的泪水,他低着头快步走到没什么人的楼梯口,躲藏进去,楼梯口很暗,不仔细看没有人会注意他。
他拿手捂着嘴,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咽下去,可越想越难过,明明就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要他承认,又想甘小雨和他一样大,怎么就这么坏呢?
因为自己没有妈妈,就活该受人这样欺负?
顾即用手背用力擦着眼睛,直到把泪水揉干,把眼角揉得发红,才慢慢从楼梯口走出来。
他回到教室的时候,在银河上走着,感觉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只是低着头,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偏生甘小雨刚整人成功,忍不住想要上来显摆。
顾即坐在自己的座位,甘小雨纠结了两个男生围了上来,这让顾即有一种被巨大阴影笼罩的感觉,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甘小雨笑嘻嘻的问,“老师叫你去干嘛啊?”
分明是明知故问,顾即没答。
“不说我也知道,”甘小雨哼哼着,大声道,“顾即在作业本上写了云老师内裤的颜色,他是个流氓。”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不会有人站出来帮顾即。
于是顾即只能仰着头倔强的瞪着甘小雨,他不服气,为什么沉静了一段时间的甘小雨会突然又欺压他,如果是因为那本辅导书,大不了还给他就是。
“你瞪什么瞪,再瞪把你眼睛挖出来。”很难想象这样恶声恶气的声音是在一个十岁的孩子口中说从来的。
顾即还是瞪着,但这时他看见林景衡也在注意这边的动静,透过层层人影,穿过银河,目光寂静无波澜。
即使是两人有过两次交谈,也不足以林景衡为他出头,顾即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林景衡竟然慢慢站了起来,他像是隐隐期待什么,连甘小雨辱骂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如果林景衡为他打抱不平呢?
一道清脆的声音像是用尽力气般吼出来,“你们再不走开,我就过去了。”
是夏夏去完洗手间回来,顾即下意识去看教室门口的夏夏,而本来站起来的顾即以为要为他出头的林景衡,从夏夏身后慢慢走了过去,直到出教室门。
原来他只是出去,不是想救自己。
顾即不无失落,但他现在的处境又容不得他想太多,有夏夏在,甘小雨就不敢拿他怎么样了,因为班里的男生女生都觉得夏夏身上带有脏东西,谁被染到一定要传染给下一个人才能祛除。
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是会想些莫须有的古怪法子来排挤一个人,顾即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夏夏身上到底有什么,他和她坐在一起,一点事情也没有。
甘小雨果然怕了,和两个男生连连退后两步,指着夏夏,恐吓着,“你这个死肥婆敢过来?”
死肥婆,真难听的称呼。
夏夏迈着她那两条粗壮的腿,稳如泰山的走过来,于是甘小雨和那两个男生只得对顾即撂狠话,“你别以为有肥婆给你撑腰,等着。”
他们像那些在外面流里流气的小流氓,讲话都以为自己带着一股江湖气,实则只是他们为了掩盖自己欺负别人的障眼法——他们以为自己替天行道呢,可顾即和夏夏哪里有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