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桃花,肃浓有些愕然,“桃花?”
“画桃花是应景。”立马有人出来解释道,“睿亲王自从承了爵,益发抢手了。好像说,太后老人家有意指婚,是不是?”
此言一出,随即有人打探,“哪家格格?”
“好了好了。”终于有人出来泼冷水,“太后想给睿亲王指婚也不是一次两次,哪次不是被他想尽办法给挡了回去。我说博棙,你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我们这一帮从小玩到大的,也就你没成亲了。”
“别说我,这不还有肃浓么?”博棙哈哈一笑,指着肃浓道。
“肃浓不一样,他……”
“他怎么了?”
睿亲王面色不善,场面已有些尴尬,好在回去拿笔墨的家仆已经归来。连同笔墨一起拿来的,还有一个锦盒。
盒子打开,里面黑乌乌的膏体,众人一看,大声叫好。“这样的好货,也就睿亲王府才拿得出来。”
外边伺候着的店家,立马进来,小心询问,“雅间早收拾好,小的带王爷过去?”
博棙转头,笑眼看肃浓。
肃浓拿过锦盒,凑到鼻下一闻,笑道,“果然好东西。”
半天后,两人出来,桌子已收拾妥当,腾出一块地方供肃浓挥毫。
“怎么只有墨?”临提笔了,肃浓才发现一件事,没有颜料。
“不用丹青,就画水墨。”博棙解释道。
“水墨……桃花?”肃浓愕然,周围人也一阵哗然。
“没错,可以么?”
“好,那我试试看。”
须臾之间,一枝桃花便跃然纸上,花叶舒展,错落有致。
桃花本是芬芳物,但因为不着颜色,更因为寥寥一支,乍看之下,反倒显得格外清冷。
作者有话要说:
☆、初冬
秋叶落尽,已是初冬时分。
弘曕在屋外听到一声叹息,进门便踢到一个纸团。他弯腰捡起来,正要打开,被肃浓劈手夺了,丢进一个篓筐里。
“还在画?这么大一篓,都给了我吧。”弘曕笑道。
“行,拿着。”肃浓抬起篓筐,塞给弘曕,“这些你帮我拿到厨房去烧了吧。”
弘曕伸手往里面拨了拨,笑道,“你不怕我拿去卖钱?”
“要能卖我早卖了,还轮得到你。”肃浓冷笑道,“你不知道这是旗人不耻的下流营生么?”
“我说个笑而已,好好的又惹着你了。”弘曕放下筐,凑到肃浓身边,看他的近作。“这张不错……”
没等弘曕说完,这张“不错”的画已经被揉成一团,丢进篓筐。
“还是不行。”肃浓摇头道,“看来只有等明天开春了。”
“不是吧,你的水墨桃花图已经风靡京城了,搞得洛阳纸贵。坊间到处是赝品,怎么你自己会画不好?”
“我不擅用水墨。”
“可我觉得你画的水墨桃花,别有风骨。”
“桃花又不是梅花,要含春带水才对。”肃浓叹口气,摇头道。
“画不好也无所谓。”弘曕嘻哈哈道,“反正你的字已经炉火纯青,没人挑得出刺来。”
“你向来对这些没兴致,今天是怎么了,插科打诨,无事献殷勤。”
“大哥,你是那个孙猴子转世吧?火眼金睛。”
“小时候你忘写功课来求我,不就是这个调调么?”
想起往事,弘曕会心一笑,“书院的先生也是猴子一只,精得不得了,也就你的道行深,能仿我的笔迹以假乱真,让他识不破。”
“罢罢,这种事再别提。你自己说漏了嘴,被先生告到家里。”肃浓苦笑道,“那一次,我可差点被打死。”
听他这么一说,弘曕收起笑脸,小心问道,“这么说,你还记着仇呢?”
“要不是我娘,豁出命来救我……”肃浓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那一次她落下病根,入冬后便腰背酸痛,要到来年开春才能好。”
“是我的错。”弘曕心中愧疚,坦承道。
“你还小,无心之失,我从来没怪过你。”说着,肃浓又铺好一张纸,提笔蘸墨,重新开始画。
弘曕站在一旁,没有言语,静静看着他画完。
窗外寒风凛冽,刮得枯叶纷飞,好似黄色蝴蝶漫天飞舞。
要说的话,终于还是没说出口。待肃浓搁笔,弘曕便将所有画作都拿走,放落叶堆里,烧得一干二净。
年关将近,清理了院子里的落叶,囤积在一边的苹果枝便派上了用处。厨子们日以继夜的劳作,成批的肉架在火上,被烤得吱吱冒油,香味四溢。
午觉醒来,肃浓吸一鼻子浓香,踱步到院子里,看到弘曕正立在火边发呆。忍不住笑道。“怎么你跟小时候一样,每逢年底烤羊,就馋的挪不动脚。”
弘曕见是肃浓,也笑道,“何苦笑我,我也就是流流口水,你倒好,去厨房偷了一整只羊腿出来。”
“现今不用偷肉了,走,大哥带你去同盛斋吃烤全羊。”
同盛斋的烤羊闻名京城,从来都是整只出售,不分不切。故而来同盛斋吃烤全羊的,一般都成群结队。
两个人来,一看便是吃一半丢一边的败家子。
“大哥,我们吃不了。再说,何必破费……”一只烤羊价格不菲,肃浓不过是个闲人,不当差没俸禄,空有个贝勒的头衔罢了。
“钱不必担忧,同盛斋的掌柜跟我交情好,先赊着便是。”
“可是一只羊,我们两人吃不完。”
“那我多叫几人来。”
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