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吓的魂飞魄散。
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个肉`体快死掉的宁哥哥救回来,却又要面对一个精神上也死去的宁哥哥。向海东想想那段时间几乎要崩溃。
记起过往的鹿苧不肯叫他大象,这是他唯一违背他的地方。他曾经问鹿苧为什么要扔掉他,以前鹿苧疯的时候无法回答,现在清醒的鹿苧却不屑回答他,只肯说,冯宁死了,大象也死了。
死在这里。
他指指心口。
向海东甩门而去,一夜未归,到第二天早上才若无其事的回来,再也不提过往。
“我挺好的……”鹿苧搅动着勺子,真的不知道这粥怎么才能咽下去。
“也是为了让你出门透透气,总是憋在家里,我都替你难受。”一开始向海东把他软禁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没有电话,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只有书房。知道他喜欢看书,向海东建了非常大的一个书房,四面高高的墙上都是书,于是鹿苧最长去的地方就变成那里,他可以从早呆到晚上,直到向海东要他上床。
后来向海东开始让他出门,不要总是闷在家里。有时候是公园,有时候是大街,他不能陪就让保镖陪,从来不放他单独一个。
但是鹿苧不喜欢出去。人生地不熟,而且他没有力气走路,他只想靠在他那张躺椅上看点书,让他麻木的神经有一丝活络。
他几乎忘了从前,好像人生一开始就是这样,只能从笼子里往外看有限的风景。他觉得自己看腻了,真是了无生趣。
“复查完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向海东穿上大衣,戴上手套,准备出门。
“谁?”见人?真是新奇。向海东从来不带他见人。如果不是他快闷出病,向海东估计什么人也不愿意让他见。
“……你姑姑。”
鹿苧震惊的心里都乱了,怎么会突然要带他去见姑姑?
“我哪儿来的姑姑?”他惊慌失措的反问。他确实是有个亲姑姑。他父亲下面有个妹妹,一直长居沈阳,父亲私奔后两家还一起找过,后来母亲改嫁了,就再也没有联系。工作之后他曾经试图联系他姑姑,但是始终没有下定决心。他猜,可能他父亲联系过姑姑,毕竟他跟妹妹的感情是很好的。可是他知道了父亲在哪里,又能怎么样呢?去找他?找到又要做什么?原谅他?相认?
“鹿苧,你为什么总是撒谎?”向海东回头望着他,“明明摆在眼前的事实,你也要撒谎,把没的说成有的,把有的说成没的。你是跟宋哲文学的?”
鹿苧打了个冷战。向海东说话从不拐弯,也不留情面,总是赤`裸裸的直戳他痛处:“我没有……”为什么还要提宋哲文呢?明明他都要忘了。
欺骗他,玩弄他,还要卖掉他,把他推进魔鬼的怀里。他把自己从中间劈成两半,还要掏掉他的内脏,为什么向海东还要提醒他,曾经有这样一个人肆无忌惮的伤害过他?
向海东走出大门:“我处理完公事就回来接你,在家乖乖等着。”
你不说,我也会在家里乖乖等着。
鹿苧灰败着坐进沙发。
为什么要带他去见姑姑?向海东怎么找到他的?对,向海东什么事情办不到?向海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豆丁了,需要他养活,需要他保护的大象了。他长大了,变成了流氓头子,变成了让他怕的夜夜噩梦的魔鬼。
他想起向海东跟他说,他是大象的时候,他听到脑中神经乱放电的声音。每次他快要发疯之前他都会听到那些电流,噼里啪啦的穿过他的耳际,灼伤他的大脑。
他被卖之前,甚至在被卖之后都猜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向海东会说自己是大象。
说不定向海东是在说谎,他肯定不是大象。当年他倾尽所有同情和温柔照顾的那个孩子,甚至在被混混拿酒瓶砸破头时他都没想过要抛弃的大象,最后阴差阳错的再也找不到的大象,绝不是眼前这个样子。对,他在撒谎。
向海东带着无边的仇恨来毁灭他,所以他在撒谎。大象是个倔强而单纯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对他呢?
撒谎的向海东问他为什么要抛弃他,鹿苧想看撒谎的向海东痛苦。鹿苧告诉他冯宁死了,大象也死了。他摸着胸口说。
哪怕他喜爱的小弟弟死了,坏了,烂了,也不会是面前这条毒蛇。
鹿苧不知道在沙发里枯坐了多久,任凭那些回忆汹涌的淹没他。
最后是管家给他送来了厚厚的貂皮大衣,裹住他越来越缥缈的身体:“先生在外面等你,二爷快点起身吧!”
鹿苧抱紧了自己。
复查的结果还不错,心理医生嘱咐了一些问题,交代他务必按时按量吃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随意的增减药量,甚至长期超量服药。鹿苧以前太乱来,随性的吃药导致病情不但没有控制反而埋下了爆发的不定时炸弹。
向海东领了圣旨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他走人。
向海东让随行人员统统回家,自己开车,来到市区一个破旧小区。这一路因为大夫对鹿苧的康复状况大加肯定,让向海东心情好到爆炸,话也多了起来。他告诉鹿苧,他以鹿苧的名义约了他姑姑在小区门口见面,还准备了很多礼物,到时候一定让她高兴。
鹿苧一路如坐针毡,绞的手指头生疼。向海东独断专行,做事过于霸道,从来不肯提前打招呼,还难以揣测用意,让他既搞不懂他想干什么,又打了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