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赞。总之,大家求的是“一团和气”。
饭店老板姓黎,在业内称黎师傅。穷得只剩下一幢别墅的秦老板雇下穷得只剩下技术的黎师傅和两个伙计,从头开始学习玩泥巴。开工的第一天,兴奋的秦江威从租屋里早早地爬起来,顶着满天星辰爬到山坡上登高远眺,脚下的田野静谧,远处的雪山深沉,万物在墨蓝的天空下貌似休眠,但是秦江威相信在看不见的地方,万物蠢蠢欲动。早春的风依然料峭,但他那火热的胸膛足以熔化最坚硬的岩石。
据说雪山的另一边便是沙漠。他从来没有踏足过沙漠,现在有机会了,改天去冲沙,他想。
过了一会,天边出现乳白色、淡红色,金黄色,斑斓的霞光逐渐染遍天际。裹在貂皮大衣里的秦江威跺跺脚,想了想,还是身体要紧,先回去再说吧。回到院子里,秦江威打开煤气灶,自己做早餐。老何夫妇说要跟他过来照顾他,但是他拒绝了。一个人的饭菜好弄,何必招来一大帮人伺候自己呢?所有的保镖都辞了,别墅里就剩下老何夫妇留守。他不再需要东奔西跑,所以专用司机也没必要了。如今的他,和隔壁的薛老头一样,繁杂的生活简化成每餐一壶酒,赛过活神仙。当然,他还有窑要烧。烧窑成为生活的唯一目标,日子由此变得纯净透彻。
吃过早餐,黎师傅过来叫他“老秦,上山喽!”
“来啦,来啦。”
他兴奋地跑出去,和黎师傅坐上拖拉机,两个小伙子坐前面,驾着车“笃笃笃”地往大山开去。
“老秦,我们今天先到山里打石头,多打一点,省得来回跑。运回去堆在洞子前面的水池里泡,中间要用木楸不断翻搅,去掉上面的渣渣,然后用马尾细箩筛,再用细绢袋过滤,放入无底木匣,上面盖上石头,等几天就成泥巴了。”
“好,我听您的,您是我师傅。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哈哈……”前面的小伙子开心得很。秦江威也跟着笑了。
“不过老秦,我昨天听老马说矿石涨价了,要500块一车,你看……”
“没问题,500就500。咱们买。”
“好嘞,有你大老板这句话就成,要不然我们小老百姓可不敢多买。嘿嘿……”
“嘿嘿……”
打完石头回来快十二点了。秦江威做东,拉大伙去黎师傅的饭店饱餐一顿。吃完饭后,秦江威说,“老黎啊,我得先回去打个盹,咱们下午再弄?”
“没问题。我听您的。”黎师傅打着饱嗝说。
秦江威怀着满意的心情慢慢悠悠地往租屋走。转过墙角的刺槐丛,便远远地看见一辆军车,接着是一个熟悉的、焦躁不安的背影。秦江辉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大声叫道,“你死到哪去了?”
“嘿嘿……你怎么来了?今天放假?”秦江威愉快地挥手招呼道。
“放你个大头鬼!你悄不声地跑这里躲起来干什么?”
秦江威走近大门,掏出钥匙开门。“谁躲了?我今天进山里头打石头去了。”
“打什么石头?听说你要在这里玩泥巴,真的假的?”秦江辉皱着眉头问。
“真的。没事玩玩呗。”
秦江辉走进客厅,看到屋内简陋的、不入流的桌子椅子柜子,他耸耸鼻子,站在原地不肯坐。
“老大要你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吓,你们真好笑,我丢谁的人了?在这一小村子里,没人认得我是老几。”秦江威笑道。
秦江辉撇过头,望见院子灰扑扑的地头,和横七竖八的农具,说道,“你要待多久?”
“说不好。我就学会如何做陶瓷,丰富退休生活,你们着什么急?”
“是不是要等他出来?”
“谁?哈……,二哥,你真会说笑。”
“那你去景德镇玩,我不反对。”
“你管我在哪里玩呢?”秦江威的笑意里掺杂少许的不快。
“你好歹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在这里捣鼓这些泥巴算怎么回事?”
“有身份又怎么了?光有身份也烧不出绝世的青花瓷。”秦江威勉强笑道,“二哥,又不签合同,又不开会,还谈什么身份呢?”
“你就是在等他。我就不明白他那种烂人有什么好?你还要不要脸?”秦江辉突然勃然大怒。
秦江威眯起眼睛,虽然对二哥的攻击感到愤怒,但是他不想陷入无意义的泼妇骂街模式。
他深呼吸,然后克制地答道,“二哥,我在这里不是等他,是许少祁等他。”
“许少祁那就是个幌子。那个家伙是你的人,一直受命于你,在许家做卧底,许少祁就是被你们耍的傻子……”
“二哥,不是这样的。”此刻的秦江威哭笑不得,心中升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荒唐感觉,“真的不是这样的。”
“哼,”秦江辉不屑地冷笑道,“你安排得真好啊。先塞到我这里藏起来,躲过风头后,一年再悄悄地把他偷出去。既骗过许家,又骗过我。一石两鸟啊!”秦江辉嘴里故意发出啧啧声,表达强烈的不满。“我真是被你骗了一次又一次。我是个十足的傻瓜。我他妈的傻!”说着说着,秦江辉有种想哭的冲动。
“真的不是这样的……”
“你就是在等他。”
“我没有。”
“你就是。”
“我真的没有等他。”
“你就是在等他。”
两兄弟眼对眼,鼻对鼻,像两只公鸡一样对抗着。
我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