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耀瞪着江扬看了半天,终于确定他的真心实意,于是他接着说:“苏朝宇是我的……”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该说“是我的副师长”还是说“我的错引起的”。江扬笑眯眯地看着他,这表情这场景让彭耀很生气,于是他说:“如果你敢揍他,我会以他现任上司的身份再去一次风纪委员会。”满脸说到做到的绝然,可是那过于认真的表情,不经意间泄露了他的真实年龄。江扬真想摸他的头,同时又有点心酸和羡慕,羡慕他的任性和年少轻狂,心酸的是自己的少年时光。他站起来勾住彭耀的肩膀,拍着他的胸脯说:“乖,不要管大人的家务事。”
彭耀愤懑地想回嘴,江扬却已经开门离开,徐雅慧穿了一件酒红色的小礼服站在门外,看到彭耀她就优雅地侧身,玉一样无瑕的后背线条流畅婉约,在红色如瀑布的长发间若隐若现,彭耀满头火,看了她一眼,大声地说:“小阿姨,我下楼了!”
江扬走进苏朝宇宿舍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墙角面壁的狼牙副师长。苏朝宇大概刚刚冲了个澡,头发还是湿湿的,身上换了全套干净笔挺的常服,保持标准的军姿站在那里——就像是当年。
江扬锁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骄傲的情人多么厌恶难堪的墙角时光,某种程度上,这种心理多于生理的惩罚比皮带更难捱,江扬当年磨他性子的时候,甚至有罚他站到倒的不良记录。刚刚那条崭新的野战皮带还无辜地躺在桌上,江扬瞧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你个小混蛋,滚过来我们谈谈。”
苏朝宇很惭愧,尤其是江扬的语气基本证明这件事他不会再追究或者追加处罚,他蹭过去站在江扬面前,后者像只慵懒的狮子那样,舒展身子躺在他的床上,拍拍身边:“过来。”
苏朝宇的脸难得的红透了,跟情人滚床单当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衣冠楚楚地躺在同样穿着全套军服的长官身边进行关于违纪的谈话,这也太过惊悚了。
江扬瞪了他一眼,于是苏朝宇别扭地上了床,像一条被捏住七寸的蛇,僵硬地躺在被单上。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苏朝宇干脆闭上眼睛,耳边只有江扬那种轻而绵长的呼吸声,在共度了无数个美好夜晚以后的现在,他的呼吸声他淡淡的白麝香气息,就是他关于家的最温暖印象。苏朝宇整个身体放松下来,江扬伸开手臂,苏朝宇立刻扎进他的怀抱里。江扬一只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温和地说:“好了,我都知道。”
苏朝宇埋头在江扬怀里,半晌才闷闷地说:“我认罚,你别生气。”
江扬把手指按在他嘴唇上,不让他一二三四的陈述昨晚的错,苏朝宇的表情很迷惘——按理说,他的情人长官一向公私分明火眼金睛,公事上的要求近乎严苛,苏朝宇还记得刚到飞豹团的时候,因为搞不定吴小京他们那群精英,没少被收拾。说起来昨天的事才真的犯了江扬的大忌讳,是完全彻底的惘顾纪律不负责任以及拿自己的性命无谓冒险。从某种意义上讲,甚至比私自出击迪卡斯更严重——那个好歹还有个“其情可悯”,这次呢,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江扬容忍的底限。
苏朝宇越想越心惊肉跳,耳朵根都红了,主动翻了个面,试图去拿那个大枕头:“长官……”
江扬敏锐地察觉到了情人的担心,于是安抚性地蹭蹭他的额头:“是我的错,你是那样个性飞扬的人,遇到彭耀,怎么还能忍得住?少年轻狂,最让人又气又恨,可是又怎么舍得剥夺那样的幸福时光?所以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不追究,但类似的事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记住。”
苏朝宇腾地翻起来:“这又是什么阴谋?”
江扬意味深长地笑了。他的苏朝宇已然不是多年前那个只会耍诡计装可怜扮柔弱说“长官我疼”的小兵,蓝头发的中尉已经变成了能挡险关能领万军的少校,也学会了算计长官。但这份算计又坦诚又可爱,让江扬觉得幸福。“自然是把你调回去,”江扬站起来整理衣服,“这样不行,彭耀怎么折腾我不管,横竖有他外公操心,但我不能看着小分队从官到兵,一个个的出问题。”
苏朝宇的蓝眼睛凶巴巴地瞪着江扬。调回去,就意味着这场对狼牙的收编战他输得一塌糊涂,也让自己在江扬那里的冲动记录上又描了粗重一笔——不行,绝对不行!苏朝宇把大枕头垫在肚子底下,双手抱头:“你还是揍我一顿出出气吧。”
江扬气得笑出来:“苏朝宇少校,你以为我是以此为爱好的吗?”
“反正我不调回去,不打你就亏了。”
一句玩笑,戳到江扬的痛点。他的苏朝宇,性子里那令人恨得牙痒的任性永远改不掉!这分明就是迪卡斯事件的浓缩版,当时的苏朝宇就是这样,反正我去定了,不营救你就亏了。江扬的暗火蹭蹭往上蹿,苏朝宇的皮带扔在桌上,他捡起来打了两次对折,扬手狠狠抽在大腿根上,保质保量的三下让没防备的苏朝宇在第一下就嚎叫出声,立刻把脸埋在床单里。
“这是为了你刚才那句话,”江扬的声音里带了三分威严,“凡事不可以没有商量余地,尤其是关系到不止你一人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