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辗转了很久后就在海神殿的后院里,绑在一条木床上,绑架我的小头目对一个执刀的人说‘砍掉他的手脚,他实在太不乖了’。”苏暮宇和苏朝宇并排躺在狭窄的床上说话,桌上一盏充电灯发出亮白的光芒,“那时候刚刚成为波塞冬的他给了我一个机会,他走进来的时候,那人正要下手。我对波塞冬说,‘我的手脚可以给您做更多的事情’,他二十多岁,打量了我很久,笑着问我会干什么,我冲他抛了个媚眼说什么都可以。就这样,他解开绳子,抱我离开后院,让我完整地活到现在──其它的孩子大多被作成了恐怖的残疾乞儿,不出两三年,就都不见了踪迹。”苏暮宇在光线和投影里玩着手影游戏,眯着眼睛,猫儿一样蜷在苏朝宇臂湾里,依赖的,却丝毫看不出辛酸。
“你跟波塞冬……”苏朝宇小心翼翼地想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暮宇认真地想了想,却用最小的声音在苏朝宇耳边说:“我很感激他选在恰当的时候进门,并且让我活到现在,但是,哥,我想你也不会爱上一个见第一面就**了你的人,对吧?”
苏朝宇的身体凭空一震。
苏暮宇枕在哥哥肘间的脑袋敏感地体会到了这个变化,于是微笑起来,大人似的安抚过去,却调皮地拍了拍苏朝宇的腹肌:“也就是第一次才会觉得痛得要死,很怕,尤其是怕门被推开的时候,进来好几个人。”苏暮宇调整了一下姿势,更舒服地搂住了苏朝宇,像十一岁的小男孩,“再后来,就会习惯每天把自己洗干净,钻进波塞冬的被子里等他回来。这是生存的唯一办法,那时候我告诉自己,才十几岁,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大一点了,波塞冬便知道爱惜我,”苏暮宇呼吸渐匀,声音也稳定下来,“他是极喜欢我的。后来便不肯别人碰我,生活这才好起来。虽然他想要,随时都有人伺候,但我大概不算宠物系列,我是爱人。”
苏朝宇空洞地望着房顶,紧紧攥住苏暮宇的另一只手。从小以吵赢弟弟为乐的他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聆听。
“你在说‘对不起’。”苏暮宇听着苏朝宇的心跳,忽然笑起来,“我听见了。”
“哪有?我都没出声。”
“别忘了,我们是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哥。你的心里说什么我都能听见,甭想骗我。”
苏朝宇长长叹了口气。
苏暮宇的眸子一闪:“我一直很想你,想爸爸妈妈,想咱俩的上下床,还有露台上总没人管的彩色仙人掌,猜你是不是还只浇自己那棵红色的却不管我的桔色美人。”他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坦然盯住苏朝宇的眼睛:“记恨、埋怨都是你傻透了的猜测,证明你在军队里实在被压抑了太久,以致于见了亲弟弟都只会道歉──我说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默,结果整晚只有我在说话?”
终于,苏朝宇在这个略显沉重的空气中笑出了声,和苏暮宇弯成一个弧度的海蓝色眼睛里,充溢了这些年来最安心的笑意。
18(夜谈)
深夜,江扬始终没有睡着,他注视着自己长达五公分的创口,无比头痛。程亦涵曾经为整个任务而给他普及了急救知识,其中一点就是,如果创口超过了三公分,务必缝起来──江扬记得他给那个医生模样的人提到过这一点,但是对方并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只是一门心思看着波塞冬赞许地把通讯器连接好。
当他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知道程亦涵明智地没有接起电话来的时候,波塞冬便把所有人都骂了出去,捞起手术刀就抵在江扬脖颈动脉上。江扬没有躲,许久,波塞冬放下刀子,抱歉似地笑了:“对不起,我总是不能控制自己杀人的yù_wàng。”江扬爽朗地笑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刚刚被强行摘取了皮下热能通讯器的人。
大腿内侧火烧火燎地疼,他在黑暗里撑着墙壁坐起来,趁着栅栏外面的光线,看见伤口结了淡淡一层血痂。江扬先拆了腰际的暗挂扣简单磨成针,又揪下自己的几根短发──他突然莫名地开始后悔在基地见苏朝宇第一次的时候就让人家剪去了那一头漂亮的海蓝色长发──就在他要开始缝、并且把衣襟都咬在齿间的时候,一个懒懒的声音在黑暗里拎一盏应急灯出现:“真的能下手么?”
对于苏暮宇和苏朝宇的出现,江扬并没有慌张,反而镇定地先开口提出自己要找个大夫的要求。倒是苏朝宇从栅栏外透过缝隙慌张地观察着,江扬被剥掉了外裤,仅仅穿着纯棉的内裤,哪怕伏在地上休息的时候,也微微分开着双腿,更不要提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没等自己开口,苏暮宇已经皱起眉头:“他**了你?”
江扬一愣,花了几秒锺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避免碰到伤口的狼狈模样造成了尴尬的误会:“我大概没有你和你哥哥那样吸引人……我想看外伤。”
苏暮宇清脆地笑起来:“你觉得这样评价我以后,我还会给你找个大夫么?”虽然这样,但还是在苏朝宇发脾气之前就拿出电话来拨了号码,干脆利落地吩咐:“现在过来,地牢。”
苏暮宇把手指放在栅栏的感应识别器上,门吱呀一声开了,苏朝宇一个箭步冲进去,脱下自己的新外罩,俯身盖在江扬身上,然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江扬的眼睛敏锐一闪:“不怕我逃走?”
“欢迎尝试。”苏暮宇倚在门口看着没有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