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鸿受伤的当天,因为在医院里昏迷,所以没能给段寒之打电话。第二天虽然他还没恢复,却咬牙要来了手机,靠在床上拨电话号码,事先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听起来和平常说话无异。
正不巧,段寒之接电话的时候在懒洋洋的泡澡,反正没事干,就提起精神来哼唧了两句:“你昨天怎么没打电话啊?”
话刚出口段寒之就后悔了,这话简直就是在变相的支持卫鸿每天打两小时电话的行为嘛。
果然卫鸿一下子就激动了,一激动话都说不清了:“我,我以后一定,一定天天打!每天都打!”
段寒之额角抽了抽,默默把话筒放在一边,然后靠在浴缸里闭目养神。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卫鸿就算体质再好,也不可能说很长时间的话。他只能简略的再次表述了一下自己的忠心以及要求喂食的信念,还没说几句声音就有点哑了,只能万分不舍的表示:“导演叫我去上工了,我明天再打gt;_lt;”
段寒之从假寐中惊醒,漫不经心的拎起话筒:“好啊你去吧,多休息多吃饭啊。”
卫鸿立刻保证:“一定多休息!多吃饭!走马路上不看女孩子!不偷瞄美眉!”
段寒之黑线着,急忙岔开话题:“你声音怎么有点哑?感冒了吗?”
卫鸿一下子就感动了,咳嗽了几声,竭力迫使自己声音听起来比较亮:“没有没有,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
正好北京的天气这几天降温,段寒之也就相信了,点点头说:“那你跟容卿卿说说,让你早点放工,回去煮点姜汤喝,拍戏的时候注意保暖。”
卫鸿嗓子里都要哽咽了,鼻子酸酸的,眼睛红红的,如果他不是靠在床头上的话,现在已经开始以一秒钟一万次的频率开始拼命摇晃尾巴了。
病房的门开着,容卿卿靠在门口,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卫鸿,你没必要这么感动的。”
卫鸿非常宝贝的强调:“寒之说叫我注意保暖!叫我注意身体哎!”
“这话……”容卿卿觉得很难解释,这话换成一个普通朋友,甚至一个初次谋面的陌生人,都能说得很流利很动听。何况段寒之在圈子里混的这么久,场面话说得比谁都漂亮,根本不能算是他在真正表达关心。
“他能听出我声音不对哎,”卫鸿坚持自己的幸福,“他平时从来不关心他那些酒肉朋友的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细心。啊对了,你知道怎么煮姜汤吗?寒之叫我煮点姜汤喝,医院里能借个厨房来吗?”
“……”容卿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卫鸿周围弥漫着粉红色的少女气息,极其浪漫,极其傻逼。五秒钟之后容卿卿果断的立正,转身,大步离开——她实在受不了了,太他娘的缺心眼了,简直傻缺得人神共愤!
这么傻逼的男人,活该你摊上那个没心没肺的段寒之!你们就凑成一窝一起幸福的冒傻泡去吧!就幸福的过你们的小日子去吧!反正你们各自都很幸福很快乐不是吗!——容卿卿挥舞着拳头,就像一头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喷火母龙一样,愤怒的走了。
六十万
燕莎友谊的圆拱玻璃门外,一辆黑色宾利悄然停下,裹在黑色大衣和长筒皮靴里、墨镜遮去大半面容的关锐从车里钻出来,向周围望了一眼,然后大步向商城里走去。
她的头发放了下来,柔软弯曲的垂在身后和胸前,真丝领巾恰到好处的点缀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裸 露在外的一点点皮肤保养得冰雪娇嫩,就像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几个男性顾客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她,有的还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但是关锐墨镜下的面容没有半点表情。
她推开商场内一家咖啡店的门,侍应生快步迎上前来,然而她只摆了摆手,墨镜下的小半张脸轮廓极其深刻精致,一点情绪外露都没有,直接往周围扫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角落一张圆木桌前。
关靖卓放下手里的白瓷杯,抬起头来望着她。
关锐坐在他对面,摘下墨镜。在看到自己弟弟的刹那间她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非常的复杂,但是却没有丝毫恶意或不满,相反还有种深深的、淡淡的悲伤。
关锐是个相当强悍的女人,关靖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这种神情,在未开口前就不由的顿了顿,气势也缓了缓。
“姐姐你……还好吗?”
关锐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的脾气,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了,你又在订婚现场当场给郁珍没脸……你呢,我听烽哥说你跑到美国去了,你怎么样?”
关靖卓闭了闭眼,“如你所见。”
关锐试探了他一下:“你怎么会回来?我以为你会留在美国。”
“寒之他不需要我。”
“……你现在回来,烽哥在气头上,估计不会让你进关家的门啊。”
“关家?”关靖卓冷笑一声,“关家这两个字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人一生中能用的钱是有限的,能享受的东西也是有限的,躺在一座腐朽败落的金山上挥霍有限的财产,和奋力拼搏白手起家,夺取属于自己的事业和成就感,这两种生活方式哪种比较适合我,姐姐你看不出来吗?我呆在美国这么多年不愿意回来,就是因为我想在美国积累我自己的财富和关系。姐姐,我已经不想再关家这个桎梏里浪费自己有限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