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菜管够,只一碗水酒聊表年节之意,再剩下的方是留给灾民们的。
一应准备妥当,君少优见众人有条不紊的分食肉菜,这才反身回了帅帐。
刚刚临近帐子口儿,就听见一阵呼喝吵闹,几个糙爷们扯着嗓子叫嚷着,还能听到徐怀义荒腔走板的歌声。君少优莞尔一笑,掀开帘子走入帐中。
帐内一时寂静,待看到君少优的身影,所有将领纷纷起身,开口谢道:“君公子辛苦了。”
君少优眼眸微转,瞧见众人面前案几上光溜溜的只摆了一只海碗并一翁酒水,案几边上落了两只大食盒,纹丝未动。不免问道:“怎么连菜都不摆上来,难不成是信不着我的手艺?”
林惠应道:“哪能呢。这香味勾的我们肚子里馋虫都跑出来了。只是大家伙儿觉得少优忙了这一天,谁也不好意思先动筷,唯等你来了,咱们一起吃喝才是。”
众多将领闻言,纷纷出言附议。
君少优心中一时有些感动,却也没多说。只是快走两步到了自己案前坐下。林惠微微一笑,举碗说道:“来,大家伙儿一起敬少优一碗,感谢少优为了咱们这般忙活。”
众多将领轰然应喝,君少优连忙举碗一饮而尽。因酒喝的急促有些呛了,微微轻咳两声,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庄麟连忙吩咐杂役摆上肉菜,给君少优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让他吃了好压下一阵咳嗽,诸多将领也纷纷动筷夹菜,酒宴方算正式开始。
因肉菜干粮都是放在包裹严密的食盒里,所以这么一会儿下来,竟没有凉。只是被严严实实的捂了这么长时间,到底味道不如刚做出来的。饶是如此,诸多将领们哪里吃过这等调料丰富的酒菜,不知不觉筷箸大动,各个儿都是狼吞虎咽的,连酒水都顾不得喝了。
就连大家出身的林惠也忍不住叹道:“这些酒菜,别说是在军中,就是当年宫中赐宴,也没有这么香甜的。”
一句话未尽,陡觉失言,立刻住口不语。
君少优见状,立即接口笑道:“不过是一些寻常炖菜,哪里及得上宫中御宴的精雕细琢。想必是诸位将军们行伍多年,被苛待的狠了,才如此觉得。这大抵便是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了罢。”
一句话说的众人又是大笑。林惠也顾不上之前的失言,用手点着君少优的方向,哭笑不得的说道:“怪不得人都说文人的唇舌犀利,口齿刁钻,瞧少优这两句话说的,简直把咱们弟兄的苦闷都说尽了。”
下首徐怀义接口道:“可不是么。咱们整日镇守边关,成日里见的除了满地冰霜便都是些糙汉子,哪里还能记得住哪里媳妇什么模样的。”
一句话虽是玩笑,但说将出来,大家都有些愣神。诗人有云“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大年节下的,眼看着别人都是一家子亲亲热热的,自己却要守着风霜保家卫国,纵使心甘情愿,但也难免寂寥。
徐怀义见自己一句话引得众人都消沉不已,心中颇为悔恨,连忙举碗说道:“我老徐说错话,自罚一杯酒。”
君少优见状,连忙打趣道:“我看徐将军还是悠着点才是,这酒水可没多少,徐将军切莫以失言为借口,行套酒之事。”
气的徐怀义吹胡子瞪眼的,众人忍不住又是一阵莞尔。
之后君少优又说了几个笑话营造气氛,慢慢的众人缓过神来来,又开始喝酒耍拳,呼喝不已。
庄麟看着君少优神采奕奕的模样,轻勾唇角,但笑不语。
一顿酒宴吃到二更梆子敲响了才算完,众多将领许久都没吃过这样香甜的饭食,到了最后,几乎所有杯盘都没剩下什么。而外面的将士更是俭省,就连一点儿菜汤都用馍馍沾着吃尽了。负责收拾碗筷的杂役交口说笑到,他们进军中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杯盏。君少优见状,不觉微微叹息。
总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用性命拼富贵拼出路,保家卫国,戍守边塞。但其实期望获得的却并不多。三餐可继,军饷可按时发放就已足够。倘或偶尔能吃上一顿酒肉,便是过年了。
因今儿是除夕,老规矩是要守岁的。吃罢晚膳,君少优吩咐军中杂役在大营正中点了一个大火堆,然后在旁围上一层帷幔遮挡寒风。诸多将士除当值者外,纷纷被君少优叫到火堆前,与灾民们团团围坐,烤着火喝着水,默默思念远方的亲人。
按照君少优后世的规矩,除夕夜晚守岁时是要吃饺子的。不过在大褚,那并不叫饺子而叫“汤中牢丸”。而且也不是除夕夜吃的,要等到元日团年饭的时候才吃。
不过君少优喜欢按照自己的规矩来。况且将士们也不能就这么傻傻的坐一个晚上。于是君少优一面张罗着灾民中的女人剁菜和馅儿包饺子,一面又起哄让将士们站出来表演才艺。作为君少优名义上的夫君,庄麟是第一个响应号召的。他拿出古琴弹了一曲《凤求凰》,琴音铮铮,响彻云霄,在座之人有听明白的,也有啥也不懂听得稀里糊涂的。明白的就跟糊涂的人解释,这是庄将军讨君公子欢心咧。于是明白不明白的一起叫嚷起哄。
君少优面色不改,等庄麟一曲弹完后也弹了一首《十面埋伏》,杀机凛凛,音律森然,听得众人一阵叫好。唯有庄麟自己摸了摸鼻子,讪然无趣。
继君少优夫夫双双献艺之后,大将军林惠也有些心痒难耐。他不会弹琴,但是他会吹埙。埙声呜咽悠扬,在寂静的夜里随着月光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