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熬烂的地瓜,上头却莫名的放了几粒不该出现的葱丁,这是他母亲特别的习惯,也是言书廖曾经教给庄夏的做法。
只是这麽简单,只是让他知道,原来庄夏一直都记得。
他压抑著胸口那股热流,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没出息的哭了,言书廖用手按压眼窝,想趁对方回来前,让自己回覆到平静的状态。
庄夏回房後,气氛微妙的尴尬,他拿著一叠公司资料,搬过椅子就坐在床边。
言书廖在等他开口,却没等到一句话。那人竟然开始认真的专注在公事上,好像他出现在这间房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倒让言书廖有些恼了,就算庄夏来此的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作为一位许久未见的成年人,不是应该寒暄几句吗?
「庄夏…」言书廖受不了这种沉默。难道觉得尴尬的人只有他?
「怎麽了?要喝水吗?」庄夏看见他额头上的汗水,顺手用床头的毛巾为他擦拭。
言书廖一愣,好像忽然明白了,庄夏对他的态度,和当年他们住在一起时并没有两样,甚至比起高中时有些冷淡的庄夏,还要更加的温柔体贴。
这十几年的空白光阴,似乎只有言书廖独自度过了。
庄夏没等他回答就自己去客厅拿水,回来时还带著感冒药。
言书廖不甘心极了。既然这样,那爲什麽从来没有和他联络?言书廖没办法得到联系他的方法,但庄夏绝对办得到,以他的身分,要一个公司小职员的电话号码有何难处?
他心里那些复杂的想法,没有一句说出来,言书廖赌气似的灌完那杯水,转过身背对庄夏继续躺著。
面对一位病人,庄夏不觉得对方的行为有何不妥,多休息是件好事。
听见背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不到几分钟,手机响起铃声,庄夏怕吵到他,便在房外接听。
他才回房没过多久,单调的铃声又传来。言书廖侧著身静静的数著,在为时不长的这段时间,竟然就来了五通电话,庄夏甚至改成震动模式,但他从对方离房的稀疏声响,就可以知道电话又来了。
明明就这麽忙,不,庄夏怎麽可能不忙呢?
他安静的闭上眼,明知道不该继续将人留在这里,却迟迟下不了逐客令。
言书廖将这种依恋的情绪,全怪罪在生病这件事上。因为他病了,才变得如此脆弱。
☆、牵手的友谊024
再一次醒来,发现室内安静的几乎可以听见呼吸声,他慢慢的转身。
庄夏就坐在椅子上,以低著头,两手在胸前交叉的姿势闭上双眼,那件黑西装外套正挂在椅背上,衬衫开了几颗钮扣,有种说不出的成熟性感。
言书廖终於有机会仔细的看著庄夏,这也才发现他看来十分疲惫。
他蹑手蹑脚的从柜子里取出小毛毯,才想盖在那人身上,庄夏就醒了。
他们四目交接,一对上他深邃的双眼,言书廖就赶紧撇开目光,下意识的捏紧手中毛毯。
他揉揉眉心,小睡似乎无法减少疲倦,「好点了吗?」
「嗯…」言书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你很累的话,就回去吧,我没事了。」
「只是时差没有调过来而已。」庄夏低头整理刚才随手丢在地上的文件
「时差?你出国了?」
「嗯,去伦敦一周。」
「所以你才…」言书廖欲言又止。
他正想将出国的这个理由,做为对方一星期都没有联络的藉口,但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就算人在国外,也可以通电话的。
所以他闭上了嘴,就怕庄夏说出他最不想听到的话。他们之间除了公事,根本没有其他共通话题了。
庄夏抬头看他,言书廖试图转移话题的也拿起地上的纸张,他随口问:「这些是什麽?」
「公司机密。」
他原本还在翻阅,一听到庄夏这麽说,马上塞还回去,企业机密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看的。
对方却轻轻的笑了几声,言书廖才发现他好像被骗了。
他困窘的低下头。是他们分开太久吗?怎麽长大的庄夏让他这麽难以应付。
「其实你也没有变太多。」
他们面对面站著,言书廖这才发现,以前身高没有差多少,现在他竟然得微微抬头才能对上对方的视线。
庄夏的这句话,可能是延续一周前他们在酒吧外的对话。
那时庄夏说他变了,现在又说没有。
言书廖不知道该回答什麽,像木头人一样站著。
庄夏将资料收齐,他看出对方的为难,轻笑了一声:「你睡吧,我也该回去了。」
言书廖点点头,他觉得身体好多了,就想送庄夏出门。
倒是庄夏一回头,看他跟在身後,似乎有些意外,「你不用送我,回去躺好吧。」
其实他不是没有察觉言书廖刻意保持的距离,从在厨房开始,对方的态度就有些不自然,到後来房里微妙的尴尬,其实庄夏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本来就等言书廖睡醒,确定身体状况好转後就打算离开,谁知道言书廖竟然又跟了出来。
不是希望他赶快走,不是不想和他独处吗?
庄夏一直把言书廖没有开口赶人的原因,归於小职员的难为,毕竟企划案最终的通过权握在他手上,现在也算是言书廖的半个老板了。
可是言书廖表情落寞,一步一步跟过来的样子,又好像不是那麽想他赶快离开。
庄夏在客厅停下脚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