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跑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谢谢老师。”
韩非微微笑:“早点睡。”
他关上了门,下楼,走到楼下时,他的脚步停住几秒,抬头朝宿舍楼望去。
8楼的窗帘动了动。
浅水湖畔有一棵樱树,花蕾累坠,树梢一片淡红色,但是花朵却还未绽开。
他顺着湖畔一直往前走,来到实验楼下,这时候天上飘下大量湿雪,稍后,这湿雪化为大雨,一道闪电轰然划过。
韩非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午夜的实验楼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冰冷。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他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解剖室的门,门锁上有被撬开的痕迹,虽然很细小,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
室内一片昏暗,浓烈的福尔马林刺激着嗅觉,如果仔细闻,就能闻到福尔马林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韩非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一步一步朝福尔马林池走去。
闪电照亮了解剖室。
他挪开那死气沉沉的池盖,向池子里看了一眼。
池子里半浮着五具尸体,有两具搭在叠在一起。
韩非用钩子钩了钩,上面那具尸体便翻了过来,死人脸露了出来,干瘪的,阴气沉沉。
而同时,下面那具尸体也浮出了水面。
韩非用钩子把那具尸体勾了上来。
没有错。
四肢皮肤全部被剥离了,只有鲜红的肌肉。两只眼睛大大的等着,直冲着自己看。
浓烈的腥味一拨一拨刺激的嗅觉。
韩非拼命的抑制着要作呕的感觉,突然,他看见了池盖边缘粘着一小块东西。
他推开尸体,爬过去将那块东西拾起,仔细观察了下,脸唰一下更白了,遍体生寒。
闪电下的实验室地上,两个人。
一个是只剩下四肢皮肤的尸体,另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自己,头埋进双膝间,微微的颤抖着。
外面倾盆大雨。
不知过了多久,韩非终于恢复了点理智,他走到试验小间的门,拿出塑料皮衣,因为新实验楼的建成,这些东西已经很久没人用了。但是这里还是留下了前不久有人来过的痕迹。
穿上皮衣,用钩子勾住了那具剥皮尸体,用力甩进了池子中。尸体果然不争气的漂浮着。他跳进池子里,将下面几个人翻过来,压在它身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警察永远也不会想到失踪的人会脱掉人皮躺在福尔马林池子中。
忙完这一切,韩非已心灰意冷。他用实验室里的橡皮管接在角落的水龙头上,仔细冲洗着身上的血迹。又将皮衣用手术刀切割成一片片,拴在一起扔进了马桶中,按下水开关,那些脏东西就迅速流进了下水道。
然后他将衣服穿好,小心翼翼的从实验楼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从正门走,而是从二楼的窗户下跳下来的。
雨丝毫没有停歇。
大雨冲着土地,泥泞一片,寸步难行。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韩非回到家中,仔细的洗了个澡。然后开始检查衬衫裤子外套。袖口领口只有污垢,并无其它,但还是打包扔了。
再到鞋子,他仔细的查看,鞋底有泥,浅水湖旁的樱花花瓣夹在泥土里。他烤干了鞋子,用火烧毁。
韩非知道,只要有一滴血或者二三粒皮肤细胞,警方鉴证人员也可以查探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打开柜子,到了一杯烈酒,往嘴里灌。
很快就醉了,但是却没有昏过去。
他倒在地上,望着天花板怔怔发呆。
他松开了手心,那是自己在春节时送给李冬阳的回礼,一件手工制的大衣。
当时他恶作剧,在内领口绣了四个红色的小字:冬阳是猪。
而那小块的布料上的四个字,正是自己亲手所绣。
他给冬阳打了电话:过来,我想见你。
***
***
在等待冬阳的时间里,韩非就那样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他感觉自己像溺水一般,渐渐的不能呼吸。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逐渐枯萎,就像是受到咒诅。
他蜷缩在地板上,忽然剧咳,好一会才用手掩嘴,气喘,闭上双目。
恍恍惚惚间,他忽然看见一栋熟悉的房子,呵,有个男人在叫他:非,快来。
他推开门走进去,染色玻璃窗下全是红色玫瑰,那男人笑脸盈盈,握住他的手,说:我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韩非瞪大双眼,握紧拳头。
正当他想转身离开时,有人拉住他。一回头,却是自己的父亲。
全身血液仿佛结了冰:“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父亲冷笑道:“跟我回家!”
韩非轻轻说:“您已经不在人世”
父亲却像是听见最滑稽的事一般,笑了,然后用力给了他一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丢尽了韩家的脸!”
说完后,父亲的脸突然扭曲,血肉模糊,大块腐肉往下掉,血也喷溅了他一脸。
韩非狂奔出房间,跑着跑着,腿突然没了力气,一步也不能动。
慌忙间好像有人勒紧了他的脖子。
他睁大双眼,艰难的呼吸着,胸腔越来越堵,他的手在空气中张开,喃喃道:“救我。”
冬阳赶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
韩非痛苦的蜷缩在地板上,快速的呼吸着,手脚轻微的痉挛,瞳孔扩张,脸色惨白,冷汗披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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