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仿佛窜起一小股电流,差点儿没扔了手机,太受不了了。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三次,说定了啊,我一三五中午过来,联系杨静学姐给你送上去,行吧?我不见你,你吃完也不用洗,放一楼就好,我自己下班过来拿,你都愿意这么帮我了,哪能让你洗让你送。”
方海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遇之就挂了电话,愣是把“不说话就是默认”这种不知道谁发明出来的歪理安到了方海粟头上。
方海粟看着手机,绝望地想,为什么自己总是被他带跑啊,为什么那颗心还是不安分啊,为什么江遇之无处不在啊。
短暂的绝望过后,他找杨静拿了保温桶回来,看了看里面的油渍,又去买了瓶洗洁精,默默在办公室的隔间拆隔层,洗油污。弄完后,犹豫了一阵,还是发了条信息给江遇之:“一楼保安室。”
江遇之回了句“好”,满脸笑意地去工作了。
第二天中午,当杨静提了个和昨天一模一样的保温桶进来,方海粟疑惑了几秒,等她出去,江遇之的电话就来了,像掐着时间似的。
方海粟不想一开始就被带跑,接通电话后便道:“你今天送错了。”
“嗯?不是一三五?”江遇之翻了翻手机,“啊,忘了今天周二,日子过糊涂了。”
“……”好拙劣的借口。
江遇之又道:“要不你拿下来给我吧,我还没上车,在你们公司对面。”
“你好烦。”方海粟如实道,走到落地窗前,斜着身子站在很隐蔽的角落,低头看下面。
江遇之确实就在对面,抬着头跟自己打电话,腿长个高,那身影一看就知道身材比例很好。
江遇之听着他的抱怨,心里甜滋滋的,试探道:“你要是懒得下来,那我上去拿,行不?”
不想理。
“粟粟?”江遇之又困惑地喊了两声,见他不给准话,便道,“算了,要不你勉为其难吃了吧,我下回不搞错时间了。”
“哦。”方海粟挂了电话。
有点儿冷漠啊,江遇之挑挑眉,心情甚好地开车回公司。
“哦,对了,今天的菜有东北特产哦,还有我同事家自己做的酱,味道上佳,很好下饭,慢慢吃。”
方海粟吃饭中途收到这条信息,忍住回复的冲动,筷子却不由自主伸到了盛着酱的隔层。
一个多星期,方海粟私人手机的来电记录和短信,几乎被江遇之占据了大半江山。
“粟粟,今天研究了新的配菜,你尝尝。”
“我发现我家菜刀不太好用,改天得去买把新的。”
“诶,我妈说我进步了一丢丢,你觉得呢?”
“今天换了新菜刀,甚得朕心。”
“有没有发现我的刀功有进步?”
诸如此类,很平常甚至很琐碎的念叨,可方海粟压根就架不住这扑面而来的烟火气,于是只能看着手机短信越来越多,通话时间越来越长。
九月,江清风去了邻省的大学。
方海粟收到母校邀请,帮忙到系里授课,一周一次的英美影视翻译,带着学生看看视频,交流交流翻译技巧和心得,总体来说,还算轻松。
上午最后一节课到十一点五十,方海粟穿着休闲服,跟着人潮走出教学楼,周围有一个女生抬头笑着跟他说话,他脸上也挂着笑。江遇之看了只觉少年气十足,跟从前并无两样,怦然心动。
眼见他要往食堂走,江遇之出口:“海粟!”
方海粟抬头,一愣。江遇之站在教学楼前的桂花树下,大笑着对他招手。
女生显然也看到了,视线在两个对视的人之间变换,最终提醒旁边人,道:“方老师?那边的人是在叫您吧?”
方海粟回神:“啊,是。”
“那您去吧,”女生笑道,走开又转身挥手道,“您的课讲得很好,我很喜欢,下周五见。”
方海粟笑,也挥挥手:“下周五见到我的时候不用说‘您’。”
他收敛笑意,走到江遇之身边,见他只顾盯着自己,便移开视线看旁边小园的池塘,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事实上,在前段时间,为了所谓的试饭实验,两人虽然聊电话,发信息,但没见面,今天突然碰到,方海粟觉得有点儿猝不及防。
江遇之抬了抬手中的保温桶:“你忘了今天周五吗?”
方海粟懊恼,昨天晚上备课太晚,睡到九点才起来,洗漱完就直接来学校了,没来得及跟他说。
江遇之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忘了,道:“我去你公司,学姐说你来这边上课,我就过来了,幸亏学校不远,开快点,十七八分钟就到了。”
方海粟估算路程,如果是他自己以常速开车,只怕要将近三十分钟,他不敢想象那挤出来的十分钟里,江遇之冒过什么样的险。
“你就不能放公司,再打个电话给我,我自己回去吃?”
江遇之听他语气突然不善,以为他因自己随便冒出来生气,便只能想出个委婉的理由,道:“我想顺便来学校看看嘛,平时也没来过。”
见方海粟没说话,他向四周看了看:“这里还是老样子诶,刚看到你出这栋楼,感觉像回到了几年前。”江遇之笑了笑,“话说你教的是直系的学弟学妹?”
“学姐没告诉你吗?”方海粟凉凉看了他一眼,抬脚往停车的地方走。
这份被抓包的尴尬对江遇之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他跟上去,语气带了三分做作的惊讶:“这你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