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怎么看,看出了几何,魏展都没心思去在意了,他在厅堂一副火冒三丈的架势,公司到本宅上上下下全骂了个遍,甚至将几位担任董事的长辈委婉批评一番,连自己亲爹也不能幸免。若说起初众人还怀疑他对魏寻有所庇护,此刻便大多相信魏寻是顶倒霉恰巧撞在枪口上的那一个。
爷爷呢?瞒过他了么?
或许他根本不在乎魏寻想的谁念的谁爱的谁。魏阑山对这件事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慈祥的,如果将人视若无物算是慈祥的话。
但到底给爱嚼舌根之人很添了些谈资,比如魏悦凡,她此时说到兴奋之处好似就要在车里舞蹈起来。
“家训第二十七条是什么?”魏展的声音突然传来,魏悦凡一愣,却只好背诵,“不语人短,不道人非,静坐独思,检言慎行。”
“很好,回去抄一千遍,两天后给白叔检查。”
魏悦凡心里敲响一长串惊叹号,还要再辩驳,但是,
“要么安静要么下车。”魏展已经毫无耐心,他的语调听来很和缓,眼睛依然闭着,侧颜线条刀劈斧凿般深刻锐利。
魏悦凡曾意外见过自己父亲因为一份峰会策划方案不尽完美而在这位大哥面前含腰低首如奴仆般受训的场景,但恐惧早在那之前便已深深重下,她相信无论魏展言论如何过头他都可以说到做到。
女士们齐齐噤声,互相交换几个眼色,而后正襟危坐直到抵达德风山庄。
德风山庄坐落于棕荟县尼雾雪山山脚,距安城仅有98公里,石砌建筑与自然风光完美融合,集农场酒窖高级会所于一体,占地面积广,分滑雪场与温泉区、高山湖泊区以及山脚建筑群区,几乎囊括尼雾山所有著名景点,有安城后花园之美誉。魏氏持有这座后花园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每隔两三年便会大规模前来游玩一趟。
魏展心思全未放在本次出行上,但身为当家人,有许多事情无法推脱。
经理亲自前来迎接,甚至午饭也全程陪同。饭后部分亲友三五结伴四处闲逛,经理邀请剩下坐在厅中聊天的人去选几支酒,老爷子则有人搀扶着去看农场里据说两人难以合抱的硕大金南瓜,魏展懒得动弹,仍旧坐在原位抽烟。
有工作人员大概以为厅中已经没人,推着辆装了两个银皮圆墩形花盆的小车进来,一盆金钱树一盆文竹,依次将先前两盆替换掉。
魏展等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开口,“你那植物怎么了?”
工作人员有些惊吓,随后急忙为擅自进入一事道歉。
“无妨,那文竹怎么一副半死不活样儿,还有那金钱树怎么受冻害如此严重?”
“这……我……我只负责更换,其他我也不清楚。”
碰巧那工作人员领班从门外经过看见下属战战兢兢的模样,他进来,赫然一见魏展坐沙发上老神在在抽着烟,完全拿不准这大老板在想什么。
“这两种植物都很难养?”
领班诚恳认错,“回魏总,是我们没有照顾好,我们往后一定吸取教训。”
魏展心里奇了怪了,我这还没骂人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是急着认个什么错?
“你就说是不是难养?难养怎么还要养?”
为什么要养,还不是经理对这两种植物一见倾心。但他到底没道上司长短,只答,“是……是,这两种植物都是新引进的,大家一致认为十分好看,但的确不好养,我们经验不够,光这个冬天就已经换过好几趟……”
领班心想这下该骂滥用经费了,哪知魏展却突然勾唇笑了,他想起在木鸣山那人细心打量花园的场景,仿佛回忆了片刻,而后俯身将烟捻灭。
“文竹冬天适当控水,保持通风,金钱树盆土不能太湿,夜晚温度太低可套双层塑料袋,两者在冬天都停止施肥。”
领班万万没有想到等来的竟是经验传授,他有些错愕,随后急忙掏出本子记下。魏展半句批评没有,只是拎了外套起身,出门前还回头追问一句,“的确很难养吧?”
两位下属忙不迭点头,一面还连连称赞魏总博闻强识。殊不知他们这魏总脸皮厚比城墙,揽了六少功劳还要端十足架子,“略懂。”再多说便要穿帮,魏展欢快笑着往外走。
去停车场时遇见几位长辈,魏展赔礼说自己工作繁忙不能留到最后,央给老爷子带个话。有女士道,“那多可惜,这里能一边泡温泉一边赏雪花的。”魏展笑着作别,心想谁爱泡谁泡。而后便径自驱车回城,一路都念叨着,很难养吗?魏寻就养得很好,我家小孩儿可真厉害。
第40章
那只猫躺在草地上,草地他认识,荷花池旁曾经坐过的那一片。他走过去,缓缓靠近,它一动不动。啊,原来已经停止了呼吸。
猫的脖颈上被撕裂开一条巨口,原本属于那里的肉现下摊在它旁边,流出来的却并不是血,从这儿看过去,内里黑洞洞。有一只小猫,具体什么颜色他却不能看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睡在大猫耷拉在地的皮肉上,肚子没有起伏,所以,大概已经不是睡着这么简单。
至少让他们入土为安,但即使明知是自己的梦境也无法做到随心所欲。
眉头是紧紧蹙着的,床边那人掀开丝被以尽量不惊扰他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