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辨识出自己正在医院的这个事实。
浓烈的消毒药水味提醒了他之前发生的事,被人一拳揍飞这种一辈子不一定会遇上一次的场景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亲身体验了一把,不得不说被揍飞的那瞬间他并没感觉到痛,因为整个人都被突然的冲击产生身体短暂浮空的错觉而吓傻了。
真正感觉到痛那还是已经停止继续往后滑行,大脑才接收到来自背部、肚子以及左脚传来的痛觉……等等,左脚?
「考……」本以为自己会大喊一声然后从床上跳起来检查左脚的状况,可实际上欧阳烽浩发现自己连骂都没有力气,粗话脱口而出成了相当没有魄力的咬字练习。
唯一庆幸的是起码他才刚发出声旁边就有人听到,而且还是个熟人,否则欧阳烽浩觉得自己肯定会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当然在这之前会先留张字条,麻烦看到的人帮忙立个碑,碑面上只需要用一号大小的字体在最角落标注底下住着的是被自己羞死的白痴,省得让人知道自己叫什么。
「烽浩,你醒了?」当床上的人发出细微的声音时齐贯誉就迅速结束和父亲的谈话,凑到床边试探的问。
「嗯……脚好痛……咳……」虽然昏迷的时间不算长,但因为病房里冷气开着的关系,欧阳烽浩还是觉得说话时喉咙里干的发痒,忍不住咳了一声。
「先喝点水,你的左脚刚愈合的断骨处出现裂痕,医生已经帮你打了石膏,要我转告你如果在伤好前又因为突然变严重而送回医院,干脆把左脚切掉算了,省的你这样折腾自己。」熟练的取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杯装水戳好吸管放在欧阳烽浩的手里,齐贯誉一边调整病床上半身的角度好让他方便喝水,一面把主治医生看见他时说的话挑些无关紧要的转达。
至于医生说这次左脚因为伤未痊愈就又受到冲击很可能留下的后遗症,他很自觉地悄悄吞进肚里。
只是会有些无力,复健后虽然看不出来,但要像以前一样到酒吧里表演舞蹈是不太可能回到原先的灵巧,不过这样正好,如果他喜欢跳舞,以后就只要跳给自己看就行了。
「是吗,那就……呃……你父亲?」等齐贯誉调好床铺的角度在旁边坐下,欧阳烽浩才发现正对面坐在病床上,显得有些局促的老人。
「嗯,我爸妈。」稍稍侧过身往后方的另一张病床示意,他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待会我请医生再来看一下就可以帮你办出院手续,你有想喝什么吗?我回来时顺便带点。」
「诶?不能用呼叫铃吗?」一听见接下来自己得独自面对老人家欧阳烽浩就无法淡定,急忙揪住齐贯誉的衣角不肯放。
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有那个机会能站在他旁边,但要他在这种完全不确定的情况下跟对方家长单独处在同一个房间里,那绝对会让他紧张到忘记呼吸。
「别担心,我爸刚才只是因为单方面听卢云萱那女人咬耳朵误会了一点事情。」虽然对于他下意识依赖的举动感到相当高兴,可齐贯誉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让他们私底下谈,于是安抚的在他肩上拍了拍。「而且出院手续跟费用还是得亲自跑一趟才能办好,很快就会回来,不要紧的。」
「唔……好吧。」欧阳烽浩皱着眉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可当齐贯誉转身准备离开时又连忙伸手抓住衣角,然后在他疑惑的视线里呐呐的补上一句。「齐……贯誉,我要喝无糖绿。」
阿娘喃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当他习惯性想说"齐先生"三个字时,会从齐贯誉眼底看见怒火?那家伙不是相当不待见自己吗?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对于欧阳烽浩改了个称呼的举动相当满意,齐贯誉好心情的朝他咧嘴笑了笑,走到齐父身旁低头说了几句,然后才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病房的房门开启又阖上,室内的心理温度立刻骤降好几度,撇开昏迷的齐母不谈,齐克跟欧阳烽浩两个完全就是大眼瞪小眼相看两不厌,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率先打破僵持局面的人是齐克,理由是他觉得自己有错在先,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现在不趁着事情还没变得棘手前就先处理好的话,以后自家那个别扭儿子一定会恨自己。
「咳!」于是,他晪着老脸咳了一声,用眼角瞄了眼对面那看起来相当漂亮的年轻人,确定对方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住后才紧张地开口。「那……那个……之前真的很对不起啊,我就一个粗人,你的医疗费用不需要担心,我会让我家那笨儿子负担,所以……」
「伯父,没关系的,这医疗费我自己出就好,反正本来我的伤就还没好,所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欧阳烽浩还是下意识就先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先不提有没机会以伴侣的身分跟老人家相处,只要对方是那个人的双亲,他就觉得自己没有权力拿翘。
谁让齐贯誉以前可是结过婚的,哪个老人家愿意看儿子年纪一把婚姻出了状况,连个娃儿都还没生就被人拐跑,拐人的职业跟性别都跟儿子不配?虽然自己没有父母,却不代表他不懂长辈的心态。
打小在龙蛇混杂的酒吧里长大,不看别人也看过一手拉拔他长大的湖姊在打烊时,一个人坐在吧台哀叹无法生育的无奈。
此时看见理应气势十足的长辈用这么低的姿态跟自己道歉,欧阳烽浩紧张的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