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握着手中的令牌,想笑但是眼睛里真的盘旋起了流动的水色。
多么温暖的地狱。
漫天的神佛也会温柔地注视着这一个地狱吗?
左文字的刀剑似乎总是从不曾被时光眷顾,以至于所有的记忆都要清晰一如昨日。伤疤总要铭刻得透彻骨血,才免于消失殆尽。可那样黑暗又绝望的记忆,真的有要被铭记的必要?
他注视着北条家族的仁道发扬、坚持,最终落幕在小田原城坍圮的血火中,注视着最深刻最慈悲的理念脆弱到不堪一击,被鄙薄践踏成脚下的淤泥,就像是发下大宏愿的菩萨最终免不了为世人所伤堕入无间,他从未动摇,却只是在被丢下的漫长时间里,于新的城池静静等待,然后痛彻心扉。
我从来没有恼怒过你,我只是生气我的无能,因为你所说的话,揭露的恰恰都是我最深刻的真实。
交接完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的萤丸,仰头看着坐在高大的树枝上的鹤一般姿容的太刀。
“早?”他略显犹豫,看看天色,还是惊讶道,“这么早?”
“嘿,今天作为队长得带着第二部队出阵呢。”鹤丸笑眯眯回答,“所以起得早些啊。”
大太刀的直觉相当敏锐,他怀疑地看看鹤丸,又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了望,某一刻忽然福至心灵:“啊……”
“嘘——”白衣的太刀将食指放在唇前,那么认真地做了个不要说出来的手势。
萤丸也就收回惊讶的表情,拨了拨头顶的帽子,比划着右手作了个给你保密的姿势,然后挥挥手告了个别就走开了。
*
江雪起身前往主将的居所。
主将醒来,揉着眼睛走出外室,一眼就望见窗前静坐的太刀,整个人忽然就明亮了。
今日果然是个好天气,早晨便出了太阳,淡薄的阳光照进窗格,洋洋洒洒披了他一身,连冰雪的冷色竟也泛出了淡淡的暖意。
“江雪江雪,”主将趿拉着木屐啪嗒啪嗒就跑过来,也跟着坐下来,不过是盘腿的姿势,仰头笑得十分开心,“见到你真高兴呢。”
那样的笑,灿烂得似乎能叫冰霜都融化。
……结果江雪带队的第一天就出沟了。
主将抱着boss点捞到的一期一振简直泪流满面。
“江雪你别走……”主将尔康手,“明天也带队好不好?”
左文字家的太刀撇开了视线,用一种沉默而拒绝的态度直面她。
别这样!明明在飘着樱吹雪的!虽说政府发放的5-3任务卷轴期限还有那么一段时间,但趁热打铁再接再厉不是很好的么!没准就出了最后一把黑花呢!
最重要的是,我想找理由让你近侍啊!说好的寝话会呢!说好的晚安吻呢!说好的抱抱呢!
摔!谁跟你说好的啊!
收队回营,今天一路顺风,回本丸的时间比预期的要早的多,江雪跟着主将去手入室。
“哈哈,终于有一次比第二部队的要早了!”
然后听到消息的赋闲中粟田口家刀剑全都跑过来了,还要带上凑热闹的诸位,手入室里难得挤如此之满。
“药研,拜托你净化了。”主将照例向身穿白大褂的短刀致谢。
药研藤四郎捧着兄长的本体,素来从容淡定的脸也掩饰不住激动,对着巴巴望着自己的兄弟们笑了笑,紧紧抱着刀转身进了内室。
主将笑眯眯挨个儿摸遍短刀们的脑袋,扭头一看:“江雪你也高兴点啊!你要想这个新同伴可以跟你交流带弟弟经验啊!同是黑花,有这么强力的一员入阵,大家都会轻松很多,就不容易受伤啊。”
果然这么一说,江雪的脸色要好很多……这个别扭的家伙。
其实江雪心中并没有那么悲伤的。不管是因为主将在他耳边重复了太多次莓哥的缘故,还是粟田口一家传达出来的对兄长的期待,叫他本能地对一期一振抱有好感。
那些短刀们期待兄长的模样,怎么想都与宗三与小夜很相像。只要想到那时弟弟也许就是这样期待着他的,他便感觉到内心无比柔软。
这样的话,即使是惋惜于又有一把新的刀降临到这悲哀的大地,也会……稍微好过些吧。
主将握着刀柄输送灵力,一道黑金的光芒充满了整个手入室,格外沉重大气的色泽,正如大阪城华美又秀丽的风华一般,却意外得叫人觉着温暖。
自光中现身的付丧神身穿华丽的军礼服,黑色与金色在他身上呈现出非常端庄大气的效果,天蓝色的发下一双琥珀色眼瞳,俊美而温暖:“一期一振参上。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
他剩下的话被一双双真诚而激动的眼睛阻断。
主将拉着江雪闪身,然后笑眯眯看着粟田口家的一只一只喊着哥哥就扑了上去。
“兄弟们……都到了啊。”这一位黑花太刀绽放出一个笑容,手忙脚乱地接住挂在身上不肯下来的弟弟们,对着主将点头致礼。
“哎呀,兄弟相逢,好感动。”主将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哎呀呀,江雪也是这么想的是嘛?”
没理她。
“呜,真是叫人伤心。”不过她面上可丝毫没有伤心之色。
带着江雪搓刀装。
资源留存还成,最近出阵强度大手入资材消耗不少,但远征不断收集回来的资财量倒也看的过去。更重要的是,主将最近戒!赌!
做好刀装,看着主将认真对着名单表咬笔杆排阵营,江雪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