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怀绮端详着少年清秀的眉眼,这孩子倒是长大了,在第一眼见到他时,那脏兮兮的眉眼还稚嫩的凑在一起,软弱的缩在冰天雪地里那惹人厌弃的样子难看极了。
可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长大了,似乎也不再是那个怯懦到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他变得有自己的心思,懂得虚情假意亦会与人虚与委蛇。
只是一想到那日在大街上见到的景象,周怀绮便觉得有些恼怒,那种无缘由的情绪让他变得十分讨厌,尤其是这种不为所控的感觉。
“你也没必要担心什么,要你去杀了喻尝祁,这一时半会儿,说来也是不现实的。”周怀绮松开了手,语气忽然变得轻柔了起来。
叶凡几随之放下了被钳制的酸痛的手腕,看着他一阵不明所以。
周怀绮对他所说的话,他向来都是言出必行,只是这一次未免太过艰难,他的确没有要去杀喻尝祁的心思,这一点从他在那日交手时就已经定下,只是事实不容分说,他不愿意就不代表他无法去下手。
“喻尝祁好歹身份地位不容忽视,若是就这么出了事难免会引起不小的麻烦。”周怀绮道:“只是如今你跟在他身边也有些时日了,有些事情你该做还是得做,没必要去顾全谁的想法,否则事后变得不可控制,有你后悔的……”
“是……”
“嗯。”周怀绮似是满意的应了一声,接着道:“你可知道京中林国相的长子林将酌么?”
叶凡几想起那日骑射礼的事,瞬间就没了什么好心情,却只能压制着情绪道:“记得。”
周怀绮道:“最近出了些麻烦事,需要你去做,听闻那林将酌的心腹左仪被喻尝祁囚禁了起来,你毕竟在那王府中待了不少时日,所以……”
视线重新回到那处被烛油灯照亮的阶梯,他来王府中多日,对于这里的建筑地形自然多有摸索,更何况喻尝祁对他似乎不曾留有戒心,所以平日里活动也算自由了些。
而且今日宫中举行家宴招待来京述职的大臣,所以跟在喻尝祁身边的人差不多都离开了府中,至于他,一个原因不去,喻尝祁也不会去为难他。
只是一想到周怀绮要他去把左仪救出来那件事,他就止不住一阵反胃,这人做的丑事被发现也实属他活该,只是他想不通到底周怀绮是为了什么要做这种事?
难不成他也和林家的人有什么交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叶凡几一惊,下意识抬头望去,然而下一刻,这座寂静无人的庭院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阵杂乱无序的脚步声,呼吸猛地一滞,心中偶感一阵不妙。
*
时人酒过三巡,俱是一片醉醺醺的,除了那些无意随波逐流之人。
喻尝祁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酒樽,心中思绪万千,而坐在大殿上的男人亦是抵着下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青铜酒樽,微眯着双眼虚瞰着殿下群臣。
大殿由原先的热闹欢愉渐渐转变为沉郁闷热,寒冷的夜晚不少人因为几杯暖酒下肚而起了昏昏欲睡之意,甚至连仪态教数都未曾有所顾忌而东倒西歪成一片。
“陛下……”
直接握着酒壶的人醉醺醺开了口,声音虽然一片浑浊模糊,可那双眼镜却依旧雪亮的很,像是藏着一缕寒芒。
“爱卿可有话要说?”周立宵看着殿下的男人,一身宽大的鹦哥绿丝围裘战袍,脚下蹬着獐皮靴,生的鼻直口方威武雄壮,虽然已是知命之年,但这一开口内力十足浑厚的嗓音,却也足以将醉的半死的人给震醒。
“陛下,臣看这光吃酒也没什么意思,不妨来点乐趣?”
王虏笑着开口,虽则称呼不变,可那语气上的不屑一顾却丝毫的不带掩饰。
周围酒醒的人闻声不禁一惊,却又不敢私下议论什么,这王虏在先帝在世时,行事风格便十分的惹眼不知收敛,虽则先帝对他宠爱有加,可周立宵毕竟不是先帝,在原先大长公主的事情上,周立宵就已经看他不惯,如今还这般无所顾忌,当真是不知脑子归在何处?
而王虏也自是看不上这个年纪轻轻就做了九五之尊的毛头小子,如今更是仗着自己功勋老臣的身份对周立宵百般言语不忌。
“……”
大殿内一时寂静万分,所有人都为此担忧,生怕这不知死活的王虏若是惹得周立宵生气,到时候受苦受难的怕又是他们,一时纷纷忍不住朝一旁的喻尝祁望去。
好歹希望这个受皇帝宠爱的王爷能说两句话调节下气氛,可喻尝祁却是视若无睹,径自坐在远处不动声色的自酌自饮。
第40章 第四十章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可否……”
气氛正僵凝时,坐在一旁候时已久的国相林凫却突然站起身,向着周立宵行了一礼道。
“说!”周立宵看着他,眸中神色渐深。倒是不知道这老东西又想玩什么花招。
林凫屈身缓缓道:“臣看这气氛差不多了,便想着献一回丑。”
“哦?林相这是又想出什么好法子了?”
林凫道:“臣近日在新乐坊寻得一奇女子,奇淫技巧一学就会,甚是聪慧敏捷,便想着让她出来献丑一曲。”
“对,没错,叫那女子出来弹上几曲哈哈哈哈!”王虏见状连忙趁兴道。
他端着酒樽,醉意醺醺,举止言谈也权当没了顾及,周围不少大臣见状俱是声都不敢吭一回,看着他这般肆无忌惮,想来也是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