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焰照的一晃,颈边隐隐约约显出一条银白的丝线,不知何时已整个圈住了喻尝祁最为致命的地方,他微微抬起头,与叶凡几四目相对,周身的气息突然变得凝滞了起来,无限的杀机在耳边起伏着叫嚣。
双目一瞬不瞬,将眼前人眉眼间的杀意尽数收入眼中,喻尝祁动了动唇角,嗓子一片干涩,“看来你的目的是为了杀我。”
同样一句十分肯定的话,叶凡几闻言却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空灵柔媚,透着几分诡异,“王爷猜对了呢?不过没有奖励了哦,因为已经迟了!”
第8章 第八章
夜间雨势越来越大,很快便在洞穴外形成了一道别致的水帘。
锋利的银丝渐渐嵌入皮肉,一滴滴血线顺着银丝滴落在肩膀上,在喻尝祁赭红色的衣衫上洇出了一片深色的痕迹。
神色依旧冷淡的让人抓狂,仿佛丝毫感觉不到自己即将面临尸首分离的境地,喻尝祁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叶凡几,眼中的神色有如实质的火焰般,灼得叶凡几莫名不爽。
“王爷,难道不怕么?我若是就这样下去,你可是会死的很难看啊!”
喻尝祁依旧神色淡然:“你的废话未免有些多了。”
“你!”叶凡几惊怒,一双碧水般澄澈的眼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片刻之后,重又恢复如常,他笑道:“今日若是换作别人来,你可就没有听别人废话的功夫了?”
“是吗?所以你为什么还是不下手,等着我反击么?”喻尝祁道。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笃定自己不会真的对他下手,叶凡几反而被气笑了,执着银丝的手指微微一动,被他收了回去,“我不下手的原因不是因为你该死,而是我不想!”
喻尝祁挑眉,俊美的容颜显见地流露出一副闲适的模样,似乎是在等着叶凡几说明原因。
叶凡几却突然没了声,清丽的眉宇轻蹙,像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然而下一刻他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留你有用罢了!”
回答的何其简单粗暴,喻尝祁闻言低敛了眉眼,面上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可在叶凡几看来,却有着几分自嘲的意味,他另转了话题道:“你的目的看来倒不是我了,圣藏经此时也在你们手中罢?”
叶凡几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
心中了然,喻尝祁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从盗取宝卷的行为来看,敢做此事的人绝非一般的江湖侠客,现下不是和当今有渊源的人便是受人指示,那么从这两种情况来看,你是后者?”
“也可以这么说!”叶凡几双手抱胸,一脸不以为意。
“看来我是说对了,今日法蓝那句话你也听见了罢!”
“听见了!”叶凡几懒洋洋道:“只是没料到这和尚胆子竟如此大,早知道当初结果了他便是!只是这如今这似乎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又何必再去为这些事情所累?你说是吧,王爷?”叶凡几突然转了语气,微微俯下身子看着喻尝祁道,眼中充盈着一抹妖异。
眸中的神色暗了下来,喻尝祁不再言语,他们初至临城县时,这里四处弥漫着瘟病的气息,街上空无一人,百姓闭门不出,虽说是瘟病,可并没有真正到触及肢体便能感染人的状态。
他曾让晋元毅去调查过,那些得了瘟病的人大多是先寒后热,之后高热不退,是典型的寒热症,如果好好调养也断断不至于严重到丧命,只可惜那些百姓误听谗言,乱用药材,医死了人命却偏偏要听信谗言赖在瘟病的身上,如此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整个临城县人心惶惶。
而这却恰好不过是为掩饰宝卷丢失而欲盖弥彰的作法,让所有来此地的属官因畏惧瘟病而不敢深入彻查,就算有人敢大着胆子去调查原因,充其量也不过是把那主持窝藏那些盗匪所伪的行旅给找了出来。
今日法蓝的那句诗虽然韵律无齐,对仗也不工整,可若是仔细咂摸,这话中的意思便再明显不过。
常恨此山不应昨,奈何蜀中匿无言。
因为防治寒热症最主要的两味药材皆在此,一是常山二是蜀漆,第一句话意思就很明显了,而第二句话的蜀中配合常山,很自然的就知道是什么,再加上这座山丘此时不寻常于往日,法蓝又大吵大闹的意指南堂禅房有鬼,若是再不领会其意,他这个王爷怕是要白做了。
而晋元毅又说过那晚在大殿内见到的情况,再就眼前这人毫不掩饰的作态,不是他又是谁?
慧孺当初在毗卢阁支支吾吾的交待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毗卢阁又防守严密,剩下的便只可能是他监守自盗,不过若不是这眼前人威胁,他一个和尚又何必如此。
思及此,种种原故便皆有了答案,而另一边叶凡几见喻尝祁沉半晌默着不出声,还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了,却没料到,变故来的如此快。
眼前一阵疾风掠过,一把勾嵌着银封的短匕直接从肩头穿过,叶凡几迅速后退,整个后背贴在山洞的石壁上,冰冷的触感渗透肌肤。
喻尝祁却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清寒犹胜那把短匕上开刃的银封,冷冽无比,带着阵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