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那少年,因为少年就是少年,绝不是什么“替代”。他全心地爱着那少年,视他为救赎,从未想过别的可能。可现在,那少年卸去了伪装,人皮下仍是恶鬼。
一夕之间,天堂地狱。
这叫他如何承受的住?这份理不清的心思加上许许多多的事情,将他打击的实在太狠,虽然没死却像个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宋子琛不怪他,他自己却原谅不了自己。
今天,薛霖站在这里同他说话。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孩子。
那孩子,是他与薛洋生下的,出身甚至比薛霖更加不堪。薛霖因为那人的缘故受尽白眼,那陶陶呢?“于理不合”“乱了伦常”“根本就不该出生”,她的身世一旦被发现,这些不堪入耳的词便会如影随形,跟着她一辈子,这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好受?他那么喜欢那个孩子,怎么能忍心叫她遭受那些?
明明所有的事都是他们这些人的错,这些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却要替他们承受恶果。这到底是为什么?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稳了稳心神,强打精神仔细辨认一阵便“看向”左前方,开口道,“温姑娘可是有事?”
“道长,该施针了。”
晓星尘应了一声,随着温情走回房间,将满是血污的缎带摘下,安静地坐在榻上等待施针。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开口,施针收针,一个时辰很快便过了,只是今日温情并不急着走,收好银针站在窗前望着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道长,你知道么?这些年因为薛洋四处作恶,很多人都在责怪我当初不该将他救回。若是任由他死去,那么之后很多事根本就不会发生。”温情轻声道,“可作恶是他的事,救人是我的事。我是医者,断没有见死不救的理。即便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我还是会去救。可我这问心无愧,究竟对还是不对?”
晓星尘不想她突然这样说,深思熟虑片刻后重重点了点头,道,“温姑娘做的并没有错。”
“好一句没错。那道长你认为我怎么样?”温情忽然问道。
晓星尘一怔,随即谨慎道,“温姑娘心地善良,又有悬壶济世之心,某实在佩服。”
“道长言重了。”温情轻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可道长知道么,我不过是一个罪人,被囚禁在这莲花坞内,永远都没有自由可言。”
“为何?”晓星尘刚一问出口,便知是与何有关。
“道长想必也听过射日之征和乱葬岗围剿吧?温氏一族永逐仙门,还活着的也就只有我一人了。”温情摆弄着指间银白的指环,回忆道,“温若寒与温晁他们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其他族人如何我不便评价,但我那一支醉心医药,战力极弱,手上干干净净一条人命都没有,可结果呢?即便我平生救死扶伤无数,仍有人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他们是他们,你们是你们。不应该……”晓星尘干巴巴地从喉咙中挤出这两句,却是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说。应不应该,乱葬岗一役早已过去,温家早就死了个干净。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若世人都能像道长这样想,我弟弟和族人也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温情抬手拭去眼角涌出的泪水,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道长你知道么?世人口中无恶不作的夷陵老祖,其实是个连土豆和萝卜都能买错的大傻子。残暴嗜杀的鬼将军,是个我一生气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傻子。这样的两个傻子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晓星尘无言以对,一时之间又是沉默,只有微弱的啜泣声静静回响。
紫电被她紧紧握攥在手中,连同那份不能言说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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