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邪/教的人?”
温言冷笑一声,“嗯?”
沈琼华大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是我说错话了。”
温言看着他额上一片绯红,气恼不起来,却仍是点了点他额上的红,“你懂什么。”
沈琼华再不敢说火云教半个“邪”字。
眼看着行到了一处小院,温言打发沈琼华去歇着,他自己反而站在庭中看着开得正好的庭中花发怔。
几日思量,终是明了自己对沈琼华,是动了情思。若不是两人的身份,温言总也想着是要争一争,可一火云一毒门,是连争也不必争了。
第二日出发时果然很早,温家别馆燃着灯火备了精致的早膳,三人用完离去,晓空墨色犹未褪尽。
离得扬州愈近,三人心中愈是不安,故而一路打马,疾行到午时才在溪边停了歇息。
沈琼华从没这样赶路过,下了马时两腿绵软,发着颤就要瘫下去,好在温言及时伸了手将人一把揽住了。
一旁的祝归时瞥来一眼,“你这人,除了指路就没擅长了?”
沈琼华半窝在温言怀里,心早就快要融成一滩水,哪有神思听祝归时的挖苦。
祝归时入江湖早,琐碎事情处理起来是温言与沈琼华绑在一起也及不上的,以往这样的时候沈琼华是会采些果子回来的,可自从吃了那两颗毒果子后,沈琼华便好看的不好看的果子统统不敢采了。此时那两人就只能是待在一旁看着,偏生祝归时是最不能看得温言这个火云人闲着,指挥这人去剥番石榴,又看了看沈琼华,指着打理的干净的鲜鱼问他,“烤过吗?”
沈琼华点点头,十分乖顺,“烤过。”
“那你来烤。”
“其实我烤的不太好。”
“没事,你来烤,我去收拾了那只野兔子。”
沈琼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盯着看着,还有剥着番石榴的温言坐在他身边一起时时盯着看着,鱼仍是焦了。
祝归时看着鱼,气极,“这什么东西?嗯?这是什么鬼东西!马都不吃!”
“它本也不吃。”
“你!”祝归时指着温言,“你还护着他,也不管管他!”
“我看你是气糊涂了,我说的分明是实话,哪里护着他了?”温言不疾不徐地回着祝归时,“他也说了烤不好,不是你自己信着他要他做的?”
祝归时气着气着反倒冷静了,他瘫着一张脸指着面前的两人,“离得远些,离我与这堆火都远些。”
温言从善如流,轻扯着沈琼华将人带到了树下歇着。
“你不要对我这样好。”
温言轻轻应道,“这便是好?”说着将手里红润润的石榴粒一颗颗剥好放到了沈琼华手里。
沈琼华捧着也不吃,仍是重复,“你不要对我这样好。”
两人总是要分别的。他要前去琅嬛阁,而这几日零零星星听着温言与祝归时言语词字,他们前往扬州亦是有要事图谋,两人定是要分开了。温言再这样对他好,他到时肯定是舍不得的,如今未到别时,他就已经舍不得了。
温言看他垂着眉眼,大致猜到了他心中思想,一时也有些黯然。
祝归时唤两人用饭,却见这两人皆是一副黯黯的神色,十分奇怪,“吵架了?”
温言斜睨他一眼,没应什么话,只是自凉过的烤野兔上撕了一只大大的兔腿塞到了正要开口的沈琼华嘴里。
“不说便不说,我也不稀罕知道。”
饭后略作休整,三人便直奔扬州去了。
因着沈琼华的指路,他们赶在红日将落未落时便到了扬州。
扬州繁华地,竟不见一丝往日风月无边之感,冰冰冷冷散着肃杀戾气,潜在和稳的表象下,寻着时机造一场血染的孽。
沈琼华牵着追风,在这样令每一个人惶惶不安的氛境里微微心悸,忍着不安向温言辞行。这话他一定要赶在温言前头说,若不如此,只怕要心间绞痛到教温言瞧出端倪。
“温言,我、我走了。你与祝公子多保重。”
温言瞧了他半晌,将包袱里的银票粮钱尽数按到沈琼华手里,“你拿着。自己多加小心。保重。”
沈琼华推拒着,却被温言十分强硬地按着动弹不得。
沈琼华心里发着酸,他原想着不愿这人多有银钱,不愿这人去入眼百媚千娇,如今他将这都给了他,此行扬州,也摆明了不是倚翠偎红,却仍教沈琼华难过。
“拿着。沈琼华,”温言轻声唤着,深深看进他的眼里,“凡事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保着自己才是要紧,记住了。”
沈琼华说不出半言只字,那些想与他说的,字字堵在喉咙口,尽了力也说不出,最后只是郑重颔首,咬着牙狠着心牵着追风奔着琅嬛的方向去了。
自感多余的祝归时此时分分明悟,“你心中喜爱他。”说完又是不解,“看着蠢了些,可也算不错,不如就安置了,等寻了还魂回来,你带着他回火云就是了。这样不舍仍要分离是做什么?”
温言轻摇了下头。
他与他之间,隔着血海沟壑,终是走不到一起的。
第8章 第 8 章
祝归时传了温氏别业的人来领走了两匹马。
逐影因着离了好榜样追风,性子又回去了先前的骄纵任性,偏要去追着追风,如何都不肯随温家的人走,被温言一指点在颈侧,疼得狠了,才踢了踢蹄子,垂着头随人走了。
“你这马真教人头疼。”
“野性未退,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