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揪下来半张饼分了一半儿递给林航,后者顺手接过之后放嘴里咬了一口,因着是刚烙好没多久白面饼还有些温热,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吃这白面饼倒也品出了不一般的滋味。
“路上小心。”
“你也是,路上小心。”
**
初九那日天未亮黄安便来敲门,夏瑾与张氏拿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悄无声息地尾随黄安奔赴后山。按一早商量好的,王妃同林航第一拨走,夏瑾同张氏两人第二波走,时间和路线都错开,反正林航他们不管怎么跑一定会被皇帝的人追上阻挠,走之前帮夏瑾他们分散一下注意力也造不成什么损失。
一行八人汇合之后其余几个护卫将夏瑾并张氏手中的几个包袱分开各自拿了一个,每个包袱里头都装着衣物吃食和银钱,如此即便是走散了也不必担心生计问题。短暂停留之后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往后山密道走去。
一直都知道这后山上有密道,可夏瑾却是第一次见着。入口处是一颗树干极为粗壮的古树,从外头看过去再普通不过,任谁也不会想到表面正常生长的古树树干内部已经被掏空,从那天然的树洞钻进去之后里头的空间竟是比入口大了两倍不止,众人弯腰前行,从树干的另一个出口钻出进入了石道,没走几步却是被一块儿巨石挡住去路,夏瑾原先还以为跟电视上放的一样有机关什么的摁下之后便会挪开,没成想护卫里头块儿头最大的两个上去双手抵住巨石的一边,爆喝一声瞬间发力,脖子上和手上的经络变得极为清晰,即便是穿着厚实的棉衣夏瑾也能感觉到这衣服遮盖下那紧绷的肌肉。
巨石一点点地被挪开,地上移动的轨迹硬生生地被挫破了碎出一层石头块儿来,夏瑾暗自抹了一把冷汗,不由赞叹这身本事当真让人望尘莫及。
“瑾少爷同姨娘这边请。”
那两人推开巨石后便让到一边,黄安蹿到了露出的隧道边上举着火把唤夏瑾同张氏,夏瑾也知时间紧迫,遂不敢耽搁扶着张氏快步进入隧道,身后那些个护卫也跟了进来,又花费了些力气才将巨石重新堵在了入口处,想来后边追上来的人即便是发现了密道要来追人也得费些功夫将石头挪开,如此倒比那些个机关暗道更为实用了。
“王妃他们可是用的别处暗道?”
当时挪开巨石之时夏瑾瞧那地面不像是新近被人挪开过的,想来这后山之中的密道应当不止一条。
“是呢,方向不同自然不能走一条的,这般分开走也安全些不是。”
黄安走在前头举着火把开路,后面跟上来的人也举了一支火把,这般一前一后地照着倒是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四周的石壁虽然打磨极粗糙却是不用担心牢固问题的,夏瑾扶着张氏小心跟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黄安问话:
“这出口不知是通向何处的?”
为着安全起见这些路线在初九之前夏瑾都不曾知晓,如今好不容易挨到了初九怎么着也得问清楚。
“瑾少爷同姨娘不常在京中走动,我们几个除开我自己外也是不怎么露脸的,是以选了一条近道直通麻柳村的一家农户,马车已经布置好了,只等着到那儿周转呢。”
“那不知这往河中去是选的那条路?”
“陆路盘查虽严但文牒一早就弄好了,想来干系不大的,遂我等打算顺着官道一路向西。”
“官道!”
夏瑾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从来没听说过跑路敢走官道的,这当真是反其道而行选了最为危险实则是最安全的路么?
“瑾少爷莫要担心,这京中认识您的人极少,届时再稍加换装拿着文牒走官道自不会有差错,况且那位想抓的人从来就不是瑾少爷,倒是选择官道能避开那些个剪径大盗,西行之路反倒容易些呢。”
这般想来却也是这个理,夏瑾不再多纠缠,只跟着黄安在暗道之中小心前行,这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待到夏瑾觉着自己已经瞎了的时候终于到达了隧道尽头。粗糙的石壁上垂下来一根绳梯,黄安将火把递给身后的一个人自己爬了上去,伸手在石盖上敲了一串暗号,外头也及时地给了回应,得知出口安全之后黄安回头道:
“外头会亮些,少爷同姨娘记着挡着眼睛。”
说完便将盖子顶开,刺眼的亮光照射进来,即便是拿手挡着也有些适应不了,夏瑾迷瞪了一小会儿便扶着张氏去爬绳梯,一直到张氏被黄安拉出去之后自己才紧随着爬出去。出口是农户厨房里头的土灶,平日里密道不开时照常生火做饭,有通知说密道有人要出来时直接将大铁锅一端柴灰一扫就行,光明正大地摆在你眼前就是不起眼,这般瞧着倒是费了些巧心思的。
“虽说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可保险起见还请瑾少爷同姨娘快些上马车,早日离开此处以免夜长梦多。”
“有劳了。”
语罢几人不等最后一个爬上来便直接跑去后院儿棚子里放马车的地方,这农户比旁的几家富庶些,又接了给附近庄子上的贵人老爷伺候这些个牲口的营生,是以后院儿倒常有马匹出入,如此路上碰见了也好交代,更兼离着城内已经有一段儿距离管得不严,是以即便天已大亮一行八人还是没有遮掩的意思,坐马车的坐马车上马的上马,沿着官道走得极为正派,完全看不出来是逃难的,说是哪家亲眷去京外访亲问友都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