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杨广又是一声大喝,打断了这心腹亲信的话,“你这最后一句就说对了,李渊确实是在公务之上有负朕委付给他如此重职大责的所托,有罪就要罚,王子犯法尚且要与庶民同罪,他是世民的父亲就能逃脱惩戒的吗?至于柴绍那帮家伙违背了他们向朕许下的承诺……这些账朕慢慢再跟他们算!”
他左右顾盼了一下散落满殿的奏章,沉吟片刻,道:“魏忠,你这就给朕拟写一份敕令,遣使节到太原去,把李渊这正留守,以及打了败仗、应负最大责任的副留守高君雅,这二人都给朕当场拘捕下狱,押到江都来由朕亲自提审!还有那马邑太守王仁恭,汾阳宫就是归他负责保护的,他却把那地方失陷给了突厥人,如此大罪,是可忍,敦不可忍?这样无能透顶的家伙,朕也懒得抓他过来审问了,直接把他就地处决,一刀砍了脑袋以警效尤!”
魏忠听他这处罚之中不止是针对李渊,还把高君雅、王仁恭也拉来“陪罚”,如此貌似“公正”的惩处,其实还不就是为了掩盖他最想做的只是把李渊抓来江都,从而“逼”得李世民也要跟着父亲到江都来吗?只是王仁恭竟然因此连小命都不明不白地弄丢了,可算是这一桩糊涂判决之中最大的冤大头了。
他心里想着这些,口上自然不敢再多说半句异议,赶紧就按着皇帝的意思写了敕令,让皇帝过目并批了“敕”字之后又加盖了玺印,立即便签发了出去。
这天,李世民正在太原城内的一个赌坊里,旁观段志玄与别人打双陆。赌场之上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真性情,因此他最喜在赌坊里结交朋友。他常让段志玄这擅长双陆之人在这里设局引人来挑战,还押上些赌注使游戏更加刺激。除非是遇上段志玄也对付不了高手,他才亲自下场参与博戏,一般却多是只站在旁边观察那些人的举止反应,由此判断此人是否值得一交、甚至是深交。
今天赌坊里来了一个高手,段志玄与他连下数局,都是互有胜负,打成平手,吸引得赌坊里玩着其他游戏的人也围了上来,纷纷下注,热闹非凡。
正在兴头之上,忽然刘弘基从团团围观的人丛之外挤了进来,向李世民连连的打眼色,一副焦急万分之态。
李世民见状,心知必是事有蹊跷,连忙站起来拉着刘弘基的手,与他一起挤出人群,快步走到偏僻无人之处,问:“刘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郎,阿翰刚刚突然从马邑那边飞骑赶回来,可是他满身血污,冲进府门的时候只说了一句‘马邑有变!’就已经昏迷过去。我想马邑那边一定是发生什么不得可了的大事了,所以一边吩咐了李府的家人去找大夫来给他疗伤,一边就赶来这里找你。”
李世民一听,一颗心不觉也是砰砰狂跳。
原来他自从回来太原之后,一边是着手罗致各式能人异士,另一边也在暗地里招兵买马。只是太原直接就在王威、高君雅这两个副留守的眼皮底下,他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怕会连累了父亲。但他记起刘武周在雁门勤王之后以鹰扬府校尉之身回到老家马邑任职,便悄悄前去游说他投向自己。果然刘武周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替他在那边借助其身负校尉之职兼身为本地人的便利大肆扩张兵力,如今竟已达上万之众。李世民深知自己身为留守之子,王威、高君雅二人必定对自己也多有监视的,因此不便亲自常往马邑那边跑动,都是遣阿翰奔走于两地之间,给他与刘武周联络消息。所以这时他听刘弘基述说阿翰如此情状,便甚是担心是否刘武周在马邑那边的所作所为被太守王仁恭发现有异了。
只是这时对具体情况还一无所知,胡乱猜测亦是无益。李世民对此也不发一言,只是向刘弘基挥挥手,道:“我们回府看看阿翰醒过来没有再说吧。”便与之一起出了赌坊,翻身上马,奔回留守府。
一进府门,李世民与刘弘基就直奔阿翰躺卧的房间,只见他已醒转过来,大夫正在给他包扎身上多处的伤口。
李世民虽然急于想知道马邑那边的情形,但有这大夫在场,不便发问,只是赶上前帮忙着给阿翰包扎。阿翰却自然明白他内心的焦急,一手推开那大夫,道:“不用啦,我已经没事了。余下几个小伤口,二郎给我包一下就行了。”便把这外人遣走,转头着急的对李世民道:“二郎,马邑那边发生大事情了!刘校尉……刘校尉他……”他一急之下一口气喘不过来,竟是一时说不下去。“
李世民连忙给他搓揉着后背顺气,沉着的道:“别急,别急!慢慢说!是不是王太守发现武周在那边暗结兵马?”
阿翰连连摇头,用力地喘过一口气,道:“不,不是的!是……是刘校尉……他……他把王太守……杀了!”
后记:
1、文中这一段——他从两名太原副留守那里一得知李世民与以前同一小队里的人重新见面,除了柴绍不久就折返长安之外,其余刘弘基等人都留在太原,还与他关系亲密异常,堪称“出则连骑,入同卧起”……——其中加了引号的“出则连骑,入同卧起”是史书里明文记载的,只是那是